圖/李燕瓊
文/李燕瓊
在德國,看見人間至美,那飛雪翩翩,悄悄飄下了冬天。
天然美,最純粹。雪白,而已;美得無聲無息,更是美到了天涯海角。那於我,是一種「發現極致」的喜悅和心動。
喜歡這樣寧靜的驚喜,無聲、輕輕的,天地已悄然「落雪如宣」。
那樣不張揚,卻被看見;不喧譁,卻被聽見;不諂媚,卻被喜歡;不爭寵,卻被愛慕;漫天飛舞著,時而輕靈、時而奔放的千姿萬態,次第像花盛開,又如花旋落。
然後,就精靈似地淺笑成朵朵澄澈,轉身,再笑已百媚如華,千里冰封。
如花開花落,最美也最冷;若春水湯湯,水流或雲行,就那飛雪,演繹得最真;彷彿看見「靜如動,動又轉靜」的太極的流轉旋律,更感受到像舞者肢體律動之下蘊藏著細膩的情緒表露,飛舞中,每一片雪花卻又那麼獨一無二。
看著雪花輕巧沾上衣袖、眉睫,不禁哼起徐志摩的〈雪花的快樂〉:「在半空裡娟娟地飛舞,認明了那清幽的住處……飛颺,飛颺,啊!她身上有硃砂梅的清香……消融,消融,融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彷彿,我也憑藉志摩的多情,盈盈地,貼近了雪柔波似的遼闊心胸;彷彿時光,也為我停留,凝止在半空裡的瀟灑了。
(聯想到修行中的消融,意為在困境中轉化煩惱為菩提資糧,果然,大自然的教材。)
當漫天大雪勢若波瀾壯闊,細雪紛飛卻柔軟舒揚,更是美得像琉璃。沉醉了,那玉樹瓊枝的極簡晶白線條,銀裝玉砌地流淌著彷若琉璃特有的細膩、純粹、精緻,平凡卻鍛造出了華麗,行雲流水中舖陳了天地的最精萃。
雪喔!看似豪邁,卻又孤獨、通透地美著。
「此心若得一株雪,人生何處不清明」,雪的風華絕代,就美在每個當下、每個發生,以及最後的消融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