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特特

我在小院裡種了些白菜，特意讓葉子自由生長及接受更多的陽光，沒有捆扎。待到一層寒霜覆蓋，鄰居的茄子辣椒一夜間蔫了，我家白菜卻綠顏不改，一片葉子裹著一片葉子，結結實實地抱成了團。

記得去年，我找了一塊闊大的廣告用布，把所有的白菜草草遮蓋。幾場冬雪過後，我輕輕掀開布的一角，驚喜發現白菜依然翠生生旺盛著，而且還胖大了一圈，生命力非常頑強。

明朝五世臣徐九思，最是欣賞白菜不懼霜雪、為他人奉獻的精神。他找人畫了一棵根葉豐滿、栩栩如生的白菜，在旁邊書寫了「為民父母不可不知其味，為吾赤子不可令有菜色」的誡勉語，端端正正地高掛在自己的居室裡。他一生不畏權貴，清正廉潔，愛民如子，時刻以公僕的身分嚴格律己，日常不吃肉食，只用青菜蘿蔔果腹，與百姓同吃住同勞動，深得百姓的擁護和愛戴。這位令人敬仰的明朝官吏，在涉及自己利益時，做到了勤、儉、忍，對貪官汙吏橫行的官場，敢於忘卻自身安危進行對抗，實在難能可貴。

繪畫大師齊白石老先生也極其喜愛白菜，他畫的白菜都是根葉齊全，形神兼具，可與冬筍搭配，可與蘿蔔共處，或者柿子蘑菇南瓜一家喜樂，均是畫風淳厚樸實，不沾一點名利顏色。

他認為白菜是百菜之王，不可隨便丟棄浪費。偶爾買一回用白菜葉子包裹的滷肉來吃時，他會把白菜葉子清洗乾淨切絲，加點油鹽拌著下飯。他竭心盡力畫白菜無數，也始終保持一顆如同白菜的純真之心。老先生白菜畫作的題句中，有：「不是獨誇根有味，須知此老是農夫」、「不獨老萍知此味，先人三代咬其根」等句，滿是對於農人所報有的尊敬之情。

白居易也有寫白菜的詩：「濃霜打白菜，霜威空白嚴。不見菜心死，翻教菜心甜。」平民化的語言中卻傳神地寫出了白菜清香、淡雅的特質。彷彿在說，做人，可如經霜後的白菜，踏踏實實地扎根在一方土地，一生無所畏懼，與世無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