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謝旭昇
近來連日大雨,早晨暫歇。窗子開著,觸過帶有水分的草葉的風,款款滲入,使房內有著和昨日不同的氣味。但一直聽聞颯颯綿密的聲響,比雨尖銳,比雨稍遠。望向窗外,果不是雨,地面和一樓屋頂皆無漣漪。肯定是這幢公寓東北側的竹林,氣流在葉中穿梭,它們更柔軟一些。即使對街鄰人院子的植栽,尚一動不動。
我感受這個世界,似乎悉知部分世界的運作。但事物和事物彼此之間,它們運作的原則和規律,我大抵無能悉知,無以道出。因果法則只是我們為了方便歸納事物運作的工具。畢竟,在世界中,我們找不到一個起點、一只推動的手,也找不到一個終點──世界只是由我們各自的感受所建築起來的各自的概念。我們和世界連結的繩索,和感受相賴。假想一個人被安排在沒有綠色的屋內,完整學習了有關綠色的知識,它也和世界無涉,而只有當那個人實在感受到綠色。
就像此刻,我看了一下窗外,懸在三米外的六根電纜,只有一根晃動了幾下,那是每日可能不同但被我當作同一隻的鳥,停在一端我沒看見的地方。因為我曾經看見。
在和那些重要的人分別以後,我失去了一些與(我的)世界相連的繩索,所以,漸漸地,這些感受都變得重要,變得需要緊緊抓握。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如果把眼睛割瞎,其他感官就會敏銳起來。為了抓握餘下的繩索,人會動用全身的氣力,讓自己留在這個(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