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廖淑儀
關鍵字：嫉妒

「我愛時，我是十分排他的。」佛洛伊德這麼說。戀愛的世界裡，容不下一粒沙，這在瓊瑤的愛情敘事裡特別是如此。浪漫愛，純潔而單一；浪漫愛，滿足女孩的絕對幻想，期待一位白馬王子。

《幾度夕陽紅》是瓊瑤早期非常有名的長篇小說，先後三次被翻拍成電影、電視劇。最早是李翰祥在一九六六年監製拍成的影片，共分上下兩集，完整地詮釋了這部長篇小說。敘事時間橫跨二代，空間則是跨越抗戰時期大陸與戰後台灣，前一代的愛恨情仇，在另一空間的這一代繼續發展延長，時間並沒有見證愛情的變遷與成熟，反讓嫉妒發了酵，將獨占的愛情祕密爆裂開來，要比年輕時更劇烈、更瘋狂。

愛情首先戰勝父權家庭的權威，成就象徵個性與自由的愛情幻想，這是早期瓊瑤愛情敘事的主要命題，也是她早期生命的軸心問題。但接下來的故事裡，卻開始了一連串由嫉妒引發的愛情衝突與印證。

嫉妒在這齣劇裡，都是由第三者引發，女主角、男主角年輕時的相戀，嫉妒者是媒妁之言的元配妻子，她藉由謊言傷害逼走女主角；嫉妒也在中年的女主角之夫心裡長年醞釀著，直到女兒曉彤和男主角姪子魏如峰戀愛，揭開往事的所有裂縫，才讓他的嫉妒顯現，對著妻子跟女兒宣洩壓抑已久的負面情緒。

而後是第二代的嫉妒，男主角的女兒霜霜因為喜歡表哥魏如峰，而對曉彤產生嫉妒，嫉妒讓她跟曉彤弟弟靠攏，並再利用嫉妒心，讓曉彤因此對表哥反目，霜霜甚至唆使曉白（曉彤弟弟）對表哥暴力相向。

嫉妒本來源始於相愛的兩人之間，是「擔心所愛之人垂青他人而引起的」，但在《幾度夕陽紅》片中，嫉妒的狂暴固然源於愛，卻都來自外在：嫉妒是痛苦，嫉妒是自覺沒出息，嫉妒是咄咄逼人，嫉妒是瘋狂行事，卻是襯托男女主角的純愛與純粹，讓男女主角在愛情敘事裡受苦、慈悲和省思。

換句話說，只有男女主角之間的浪漫情節，大概「公主王子，幸福過活」八個字就結束了，必須再加上嫉妒在愛情裡的攪和與推演，才能令觀眾足以「拍案」或咬牙，更進一步，其實是成就男女主角不可爭辯的純愛之戀。

所以，他人的嫉妒，終於可使浪漫愛永遠存在，女神、男神可以永續經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