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雨衣,被時間趕著走

文/嚮野 |2016.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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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轉瞬間,馬路上多出許多淺藍、亮黃、淡粉的塑膠怪獸。唰唰唰,看不清面目、分不出胖瘦,雨水順著油漆質地的彩色皮膚,滴落至被甘霖浸透、黑如墨的凹凸柏油路面。

為什麼要穿雨衣呢?整個地球,只有「人」這種動物才會穿它。轟隆隆,雷電的嘶吼伴隨著天空的哀號。動物們躲進洞穴,或隱蔽於荷葉之下,等待放晴後的彩虹露臉,不急著打獵、不忙著遷徙,讓時間悠悠流淌。

而人庸庸碌碌,趕著上班怕遲到扣薪、擔心慢了一秒女友會氣自己不守時……我們被時間追著跑,扁平圓盤劃出的十二等份限制了我們所有的行動。時針秒針分配了人所擁有的每一刻,不再只是籠統的日昇月落、霞退星稀。人被限制在約定俗成的分分秒秒,失去了自由。於是,人類發明了雨衣這項遮蔽物,好讓我們不被淋溼、不懼天氣打斷計畫,得以在限定時間內移動到目的地,去完成所謂人的「義務」。

人的義務是什麼呢?努力賺錢養家?付出心力給所愛之人,買禮物慶生、參加他的鋼琴演奏會?那動物呢?蟻群辛勤搬運食物、蜜蜂振翅採集花蜜、海豚跳躍與同伴悠遊,扣除睡眠,牠們不停反覆這些,然而,一場雨,就可以讓他們暫停下手邊一切,靜靜地,豎起耳朵,聆聽大地風吹的合奏樂曲,享受難得的愜意。

唯有人,放棄這偷閒的珍貴時刻,將自己套進悶熱的小小世界,悶著頭,甘願被拿著皮鞭驅策我們向前的「時間」控制。遭困囹圄的腳步顛簸,人人皆被提醒需奮力奔向那未知的,不曉得究竟存不存在的未來。可有誰明白,我們就在如此的過程裡,丟失了一個又一個的美好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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