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古傲狂生

漢語真是一奇妙的語言，譬如「腳」這個字，就能組出許多奇妙的詞：

「馬腳」。馬自然有腳，不過人們一般不說馬腳，而說馬蹄；當說馬腳時，通常是指破綻，所謂「露馬腳」是也。

還有「蹩腳」這個詞也很有趣，此詞源自土話，也跟馬有關。據說古代馬的交易中，蹩了腳的馬是要被殺掉的，因為蹩腳的馬一點用處都沒有，卻不會省飼料。蹩腳這個詞的幾重含義都從此延伸出來，仔細琢磨，真的很有味道。

在古今漢語裡，還有一些東西本來是沒腳的，可是跟腳組合就立馬含義豐富起來。杜甫的〈茅屋為秋風所破歌〉詩中有一句「雨腳如麻未斷絕」，詩人用「雨腳」比喻隨雲飄行、長垂及地的雨絲，非常形象。閉上眼睛想想這句詩的畫面，雨似乎真的是有了腳似的。

無獨有偶，詩歌裡還有「雲腳」。白居易〈錢塘湖春行〉起首兩句就說：「孤山寺北賈亭西，水面初平雲腳低。」雲腳指低垂的雲，是接近地面的雲氣，多見於將雨或雨初停時。雲有腳，而且低，只三字就描摹出早春杭州西湖的可愛之處；宋代的秦觀也有詩云：「雲腳漸收風色緊，半規斜日射歸船。」秦少游看來是深得白樂天雲腳三昧啊！

與此相類的還有「陣腳」。陣腳常見於古典詩詞和小說，可指作戰隊伍的最前方，也可指爭鬥雙方的態勢；其他如「鬢腳」、「注腳」等詞，也很有特色。鬢髮、注解均無腳，與腳搭配，卻顯得那麼合適恰當哩！

現代漢語裡也有一個「痛腳」，非常形象。痛腳指疼痛的腳，用以比喻短處或把柄。痛腳此詞大約起於清末，現代漢語裡屬常用詞。疼痛無色無形，只是一種感覺，偏偏給它配上腳，那種被拿捏的不舒服勁兒就透了出來。

著一「腳」字，這些奇妙的詞就似乎能夠遍地走，直走入我們腦海裡了。漢語之奇妙與凝練，盡在此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