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愈學問之淵博,被世人久為稱頌,但關於其讀書的經歷以及對讀書的論述由膚淺逐步地走向成熟卻為世人知之甚少。他的讀書和生活經歷也正昭示後人:人非生而知之。
韓愈曾自述「自昔始讀書,志欲千霸王。」(〈岳陽樓別竇司直〉)讀書主張勤奮發獨創。所論「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進學解〉)」為千古勸學名言。
他回憶早年孜孜以學的經歷:「口不絕吟於六藝之文,手不停披於百家之偏……焚膏油以繼晷,恆兀兀以窮年。」日常則手不釋卷,以讀書為樂:「平居雖寢食未嘗去書,怠以為枕,餐以飴口(皇甫〈韓文公墓志〉)。」一心於學,不暇旁務:「始者非三代兩漢之書不敢觀,非聖人之志不敢存(〈答李翊書〉。)」勤讀之外,更要精思,雖欲去陳言立新語,「戛戛乎其難哉」。直到後來認識深入,遂能認真偽、辨黑白,有獨創。
又主張讀書須博約結合。以為讀古人書,應有「沉浸濃郁,含英咀華」的功夫。即要沉浸於古文濃厚馥郁的意蘊味道之中,細細地咀嚼品味其精華。其〈讀書城南〉詩中有「人之能為人,由腹有詩書;讀書勤乃有,不勤空腹虛」之句。
韓愈讀書以勤奮貫穿始終。在〈進學解〉中,提出「記事者必提其要,纂言者必鉤其玄」,這就是後世所稱的「提要鉤玄讀書法」。大意是說,讀書一定要寫筆記;而讀不同的書,又有不同的筆記法。讀記載事實的史籍,一定要寫出提要,掌握綱要;讀輯錄言論的書,一定要鉤出精義,領會精神;寫提要時,必須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這一件事和其他事件之間的關係;鉤精義時,必須對那些言論進行深入的研究與分析。
提要鉤玄的過程,有助於增強記憶,提高認識,培養獨立思考力。
韓愈還提出讀書要「貪多務得,細大不捐」(〈進學解〉),「讀書患不多,思義患不明。患足已不學,既學患不行」(〈贈別元十八協律〉八首之五)。他要求博覽務得,學以致用。
韓愈提出讀書既要「迷」,又要「不迷」。他在〈答李翊書〉裡,曾先後用了兩個「迷」字。第一個「迷」字,是形容他自己開始讀書作迷的情景:「處若忘,行若遺,儼乎其若思,茫乎其若迷。」有這種迷勁才能深鑽下去,但又要防止迷失方向,所以提出了第二個「迷」:「行之乎仁義之途,游之乎詩書之源,無迷其途,無絕其源,終吾身而已矣。」這是韓愈多年讀書的心得,恰當地指明了讀書必須由迷而步入不迷的境界,才能獲得真正的知識,擺脫本位主義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