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良吉

今年坎城最佳導演獎得主侯孝賢說：「得獎其實從來不是問題，而是你到底做了什麼？當你清楚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拍了什麼，這時候就不會在乎得獎問題。」侯導用得獎的作品讓世界認識了他。

四十年前，導演胡金銓以《俠女》在坎城獲得最高技術大獎，讓台灣武俠片在國際影壇大放異采；四十年後，導演侯孝賢更以《聶影娘》詮釋中華文化的俠義精神，電影每一幅畫面均彷如古典水墨畫藝術，讓全世界見識了東方極簡的奢華美學風格。

《聶隱娘》取材自唐朝裴鉶《傳奇》，其故事膾炙人口，歷代流傳改編者不絕，被收入託名段成式的《劍俠傳》，其後宋代羅燁的《西山聶隱娘》、明人呂天成《神鏡記》、清代尤侗《黑白衛》等，都是根據《聶隱娘》改編而成。

隱娘突破「男尊女卑」，以「無情中見有情」的瀟灑形象，與同屬俠義類小說，袁郊《紅線》並稱雙璧，雖然主角都是一位武功絕倫、擅長異術的俠女，但前者注重人物性格與人物之間的錯縱關係，《聶》則注重描寫主角如何學成神技，展現飛檐走壁、打鬥場面，尤其對主角如何將匕首藏在腦袋，如何與程度在己之下的精精兒，或是武藝絕倫的妙手空空兒周旋，都大大地滿足了人們對武俠世界的勾勒與幻想。

侯導說會拍這部電影肇因於大學時期看過小說就深刻難忘，想著有一天要把它拍出來，這讓人想到《長恨歌傳》有一段話說：「夫希代之事，非遇出世之才潤色之，則與時消沒，不聞於世。」意謂稀有難得之事，如不能遇到才華蓋世之人將它寫下，終將隨著時間消失。《聶隱娘》在歷代小說史上早已享負盛名，於現代又因為侯導大學時的夢想實現而推向國際，如此能跨越文化障礙、突破語言隔閡、獨樹審美視角並融合古今的現代電影，真可謂《聶隱娘》與觀眾之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