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葉佳怡
在台北,三百作為一個單位,可以成為朋友間午後對談的潛在母題。
過程大約如下:兩人約在平日中午,待業中人來尋找前同事,然後在原本一同上班的公司附近覓食。以往你們有常去的用餐地區,但既然現在關係變了,選擇也應有所不同,於是你們從東邊換到西邊。明明腳程也近,風景卻完全不同。你此時卻完全想不起之前為何都不來此處覓食。
價位。行走間你逐漸發現是價位。這一區即便是商業午餐,價格仍偏高。更遠還是有些平價攤商,但平價攤商在台北鬧區歧異度不高。再加上工作容易將人絞入某種時間節奏,而節奏總是抗拒意外。
不過總之畢竟難得見面,所以兩人選擇了價格偏高的餐廳,即便單點不加套餐都逼近三百。海鮮不錯,但不上不下的價格讓餐點不大對勁。畢竟台北鬧區嘛,三百元似乎是值了,但就餐點本身該有的精緻度,你也知道是沒有的。
可是還好,你們之間還存在友情,於是親愛去吃了平價豆花,三十元的豆花只有三百的十分之一,卻令人飽足非常(此時就暫時不想黃豆是否為基改的事了)。一人聊到之前的台南行,那裡一棟房子有機會以三百萬買下,另一人唏哩呼嚕吃著豆花,說上次一位計程車司機聊起自己在大安森林公園附近的房子,都更後一坪三百萬。「但管理費太貴了,只好賣掉。」他說完深深嘆了一口氣。
你們沉默,又聊起在台南過生活有多舒服,再沉默。你們知道這沉默裡有些徒勞,關於一個人與生長城市的命運往往綁縛一起。即便那是一座糟糕透頂的城市。
這日,兩人為了午餐都花了超過三百元,聊賴心疼,這心疼又有點提醒你的身分,然城市裡細細瑣瑣的搔癢與痛楚,向來不是太不平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