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廖淑儀

「我覺得我以前拍戲太溫情了。」許鞍華在《黃金時代》映後專訪這麼說。見識過《黃金時代》的破碎疏離敘事後，再回頭來看雅俗共賞的《得閒炒飯》，其實覺得非常有趣。感覺不只是在看一個導演的許多種電影，而是認識一個多面向的人，嚴肅多情的面貌之餘，還有一隻眼睛在偷偷眨著，在處境艱難的香港電影生態中，以輕鬆的雅俗共賞姿態，進行幽默反諷之能事。

電影《得閒炒飯》最得我心的部分，是即使站在女性主義立場反思所有愛的關係，卻也不嚴肅說教。

剛開始吳君如和周邊女性的確在語言上操弄了許多專業術語，如性別歧視、雙性戀邊緣化、異性戀霸權、男性社會等，稍稍擔心了一下接下來的情節發展，然而，畢竟是功力深厚的導演，並不讓意念凌駕於鏡頭之上，鏡頭裡的人性才是故事的重點。

於是藉由吳君如的性別曖昧，牽扯出女女、男女、多元成家的種種概念，並在故事主軸的幽默發展中，加碼討論女性平權的重要性。

發展的情節顛覆了許多既定觀念，女性未婚懷孕，但她的歸屬卻不是孩子的父親？與前任愛人的關係，居然可以讓他們彼此視為親人？看似建立在主角性別曖昧的主要問題：到底要愛男生還是女生？誰能帶給你感動？是男人還是女人？主角似乎左右逢源在男女關係之間，性別流動帶給她方便，但也帶給她困擾。

影片中並沒有仔細刻畫這些深刻思考，反倒把種種原因歸納到愛的承諾。只要她願意給承諾，讓一切情形明朗化，性別曖昧不是問題，愛的力量才是化解紛爭的最後籌碼。

結局像是童話般的大融合，四個媽媽、兩個爸爸分工合作帶起小孩，組成一個繽紛多元的家庭。影片寫實與否並非重點，而是探討一種可能性，一種烏托邦的可能性。當我們寄寓希望在這樣的理想上，僵化刻板的社會模式才有機會被鬆動，我們才可能有前進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