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與圖／白石莊主人

朋友們來我們的小小白石莊，一進門常會做相同的事：甩掉鞋，脫掉襪，讓自己的雙腳踩在泥地上、草地上。因此我有機會欣賞到形形色色的腳，也歸納出腳大致可分兩種：一種是自然型，一種是人造型。一天到晚被鞋襪束縛的腳大多蒼白軟弱；愈常接觸大地的「自然型」的腳，則往往顯得強健、勇壯。

同樣的，經年承受人們照顧的庭園樹，渴了有人澆水，餓了有人施肥，風來有人修枝剪葉綁支架，它的「腳」往往細細弱弱；而長在野地自生自滅的植物朋友們的腳，則是粗壯厚實、強而有力。

此圖是木麻黃的腳。木麻黃極少被種進庭園，更少受到人們照顧。海濱瘠地人們種它做防風林，種時也給它澆一壺水，然後再不曾管它了。它想活命就得靠這壺水活下去，然後在漫長的日子裡靠自己去抵抗乾旱、烈日、狂颱、暴雨。請看它的腳，承載著多少考驗的腳，長得何其驕傲！

人類介入了大自然之後，改變了大自然的本來樣貌；然後，人類又口口聲聲說愛自然，竟也在生活上一直和自然隔絕，最終連自己也被改變了。每當我看到一雙踩在泥地就痛得唉唉叫的腳，我的心中就生出了許多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