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出版盛會「台北國際書展」將於明天揭幕,今年的主題是俄羅斯,在書展前夕,九歌出版社宣布舉辦「九歌三十長篇小說獎」,徵選十到十五萬字的華文長篇小說,首獎獎金創紀錄的高達二百萬元。
明天可以到書展做個統計,台灣長篇小說因缺乏發表園地,已經成為文學稀有動物,有「絕種」之虞,不只是產量大幅衰退,質與量更教人擔憂。
在文學的領域裡,長篇小說是重量級,是文學之王;在社會意義上,長篇小說是鏡子,反射映照人心和社會的幽深細微、更是水晶球,聚焦透視現實與虛構的經驗交錯。所以長篇小說常是一個時代人心的反射,一個社會集體意識的宣洩,長篇小說的作者將這種社會需求與個人文學經驗融於一爐,借情節的舖設,提供最深刻的反思。
所以我們不能沒有長篇小說,但是在台灣長篇小說早已懨懨,因為長篇小說在台灣沒有發表空間;若作家直接出書,很難被讀者注意,加上版稅微薄。受限於發表園地與經濟條件,愈來愈少作家有能力和意願長期投入長篇小說的創作。
但是外國長篇小說反而鳩佔鵲巢,在《哈利波特》、《達文西密碼》等小說大賣後,歐美長篇小說已被台灣出版社視為「金雞母」,業者動輒砸六、七十萬元新台幣購買版權。相較之下,台灣作家出版長篇小說的機會與報酬顯得微薄,形成可怕的喧賓奪主。
其實我們是長篇小說的民族,很多人都是看《水滸傳》、《三國演義》、《紅樓夢》、《西遊記》啟蒙的,長篇小說曾是許多人的最愛。這次的書展主角俄羅斯也是長篇小說之國,在台灣能買到且耳熟能詳的就有:普希金的作品如韻文小說《葉甫蓋尼‧奧涅金》;屠格涅夫以描寫農奴慘況的《獵人日記》,及《羅亭》、《前夜》、《父與子》;極知名的杜思妥也夫斯基傑出的心理小說《罪與罰》、《白癡》、《群魔》和《卡拉馬助夫兄弟們》;當然俄國有托爾斯泰與《戰爭與和平》和《安娜‧卡列尼娜》。在台灣還可看到十九世紀末的契訶夫與高爾基,二十世紀巴斯特納克的《齊瓦哥醫生》、肖洛霍夫的《靜靜的頓河》、索忍尼辛和他的蘇聯警察狀況記事《古拉格群島》。
社會不能沒有長篇小說,但是台灣長篇小說創作的質量正在急遽萎縮,九歌見到了這個現象,能夠以首獎二百萬的大手筆出手替長篇小說打氣,值得讚揚與喝采,但是希望這個獎項不是一○一式的煙火,璀璨而易逝,而應該是點火式的,讓遍地開花,所以九歌勢單力薄,要有更多出版社起而效之,政府也應該從旁協助,共同創造當代經典、留下當代的聲音、留下我們的回憶。長篇如麗雲,我們不能只是抬頭旁觀;小說如閃電,我們不能只是驚呼掩口。
「九歌」之名源於《楚辭‧九歌》,取其瑰麗且富文學氣息之名。當時屈原「懷懮若苦、愁思沸郁」,故做九歌寄託自己的這種思想感情。今天談台灣的長篇小說,文學界就有「懷懮若苦、愁思沸郁」的沉痛,尤其是在國際書展的前夕,外國長篇小說成為書展明星的時刻,我們絕對不要在二十一世紀替台灣長篇小說寫墓誌銘,這是九歌式的沉痛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