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曹郁美

毘盧遮那佛在《華嚴經》中以「放光」代替「說法」，為何不用世俗的語言？其理由何在？

所謂世俗語言指的是吾人日常生活中藉著口的發聲、耳的聽聞，達到訊息的傳達與接收之方式，故而「說話」、「言詞」、「音聲」就顯得特別重要。雖然偶爾我們也會運用到屬於肢體語言的表達方式，諸如點頭搖頭、微笑頷首等，但那畢竟是特殊手段，並非常態。就一般狀態而言，把語言視為生活上人我之間的溝通工具，是必要的。

不過佛教另有看法。就某個層面言，佛教對語言文字並非都是持正面態度，有時甚至視之為入道的障礙。何時該「說」，何時該「默」，由說法者視眾生根器決定，經典中即有佛陀之「十四無記」，維摩詰大士之「默然無言」等例，前者認為一切言說皆是戲論，後者認為「無說之說」才是最高之說。

另就「法之真實義」而言，究竟的真理（涅槃境界）是超越語言文字、經驗世界，屬於不能說、不可說的部分（因為能說、可認知的，都只是表相的陳述，無法觸及真理的深層面，屬於不究竟）。

般若經典於此敘述最多（空性、假名之不一不異所樹立的思維模式）；禪宗類似「說似一物即不中」、「不死在句下」之非語言、非邏輯的對應形式，皆是對於「言說」的一種反斥；《華嚴經》亦云：「我念佛智慧，最勝難思議；世間無能受，默然而不說」（卷三十四），亦表述了如來的真實語是不可說、不能說的，若是有所說，乃是方便法。

此外，聖者的生存世界有時是超乎世俗人想像之外，例如光音天眾生，以「光」傳達訊息；香積國土以香飯為食，甚至「聞香悟道」（見《維摩詰所說經》）。可知說法的方式並非僅是依賴言語、音聲一途。

故知，佛在《華嚴經》中甚少開口說法，十次放光即是十次說法，此甚深義理唯有菩薩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