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花生娘

幾位小學同學相聚一堂，吱吱喳喳話從前，提起一位女同學總是笑臉迎人，深獲師長讚賞，同儕歡迎，至今對她的蘋果臉仍然印象深刻。相形之下，我算是天生臭臉，冷淡沉靜，與人之間有著一段距離。

某年的母姐會，忙碌的母親難得出現在學校，導師終於逮到機會可以抱怨：「這個孩子乖乖的，很安靜啦，可也不知道怎麼了，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妳看看，就像現在這樣，嘴巴翹得老高，都可以吊幾斤豬肉了，好像欠她很多一樣……」回家之後，自然是遭到母親數落一番，於是，我的臉臭得更徹底了。

對照眼前的處境，因果昭然，我必須臣服於命運的安排。暑假和孩子們在家，可真是看盡大小臉色。酷暑的廚房如烤箱般，置身其間舞鏟弄鍋，一陣水來火去，好不容易把飯菜端上桌，睡到中午的小兒，明明「一頓久久，兩頓相拄」，應該腸胃空虛才是，卻端著一碗飯，對著我愁眉苦臉，煎熬至此，我也火氣頗大，不來勸飯勸菜這一套，馬上拉下臉，撂下一句：「要吃不吃隨你！」以大臭臉對治小臭臉。

暑假在家太無聊，每個人都端來一張臭臉；玩電腦遊戲，限制時間請下線，哀嚎加臭臉；請女兒少看小說漫畫，多多運動，還是一張堅持拒絕的臭臉；請女兒分擔家事，雖早已言明在先，還是必須三催四請，好不容易起了身，卻也配上一張不情願的臉……

如今，組成一個臭臉家庭，想來也是渾然天成的結果，大臭臉為小臭臉所惱，全是因緣所使，絲毫怨不得人。

想來若無法修正心境，力圖變臉，或許可仰賴科技小物，聽說日本發明了一種微笑鏡子，無論臉有多臭，攬鏡自照，一律變成笑咪咪的臉，實在是瞬間變臉的神物。若能獲此神器，以後罵完臭臉小孩，就可各自去照照鏡子，自我反省，召喚內在的笑臉，相信久而久之，也有矯正臭臉的療癒效果。

但是，神物畢竟不可多得，如今能仰望的是暑假快快結束，就不信小臭臉們有「為娘的骨氣」，敢一直給老師臉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