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分成白晝和黑夜,有人欣賞早鳥的清唱,也有人愛夜鶯的低囀,好玩的是,身邊充斥著這兩種類型的人,他們的生活作息猶如參商,各自在軌道上運行,卻和樂相處,以我們夫妻而言,就是典型的例子。 我和先生從結婚迄今,從來沒看過他晚起,他每天大約清晨六點左右,整理完畢,不到七點便開車到中壢中央大學上課。據他說,有些夜貓型的老師,開課只開在下午,而他倒是樂於上清晨八點的課,並且允許學生一邊聽課一邊吃早餐。
學生上學一定要早,通常小學或中學過了七點四十分就算遲到,而我家兩個兒子年齡差了八歲,因此很長的時間,家中都有小孩清晨趕著出門上課。為了照顧孩子上學,家長通常要跟著起床打理,先生慣常早起,所以長年孩子的早餐或出門上學,都由當爸爸的料理。等他們父子三人相繼出門,家裡恢復安靜,也是我繼續高枕的時光。
早起對我而言是件辛苦的事,準確來說,我是一個夜貓子,而且從小上學就爬不起來,每天睜眼後賴個三十分鐘算正常,但睡足後起床,整天精神奕奕;到了夜晚,更覺愈夜愈美麗。
這樣的我,踏入社會,因緣際會的進入報社工作,報社的工作分成幾個時段,我上的是下午班,我的一個好友則在我準備下班時,才要開始上班。因此在報社工作,根本不分早鳥或夜貓,因為大家全是同類型的,差別只在於是半夜兩點或清晨五點上床。這樣的工作型態,讓我真是如魚得水。
大凡媒體人免不了用腦,深夜下班,大腦的活動還很旺盛,加上剛結束整天的壓力,根本睡不著或是捨不得睡,譬如過去我晚上八點左右回到家,晚飯後收拾一下,大約十點多出門到住家附近的俱樂部游泳,那時段的泳客已經很少,可以悠哉的游來游去;泳畢沐浴後,十二點多離開。深夜的街頭雖冷清,但夜色仍佳,疏星伴著疾駛的車輛,夜歸的行人擦身而過,呼吸幾口清涼的空氣,緩緩地步行回家。
曾有過一、兩次,我因要趕搭早班車到外地,清晨六點左右出門,每每在樓下碰到同棟公寓的鄰居,他們每天五點即到國父紀念館運動,或打拳或跳元極舞。我的住家離國父紀念館不遠,但我幾乎沒見過它清晨門庭若市的熱鬧情景,倒是常在晚上穿過它的廣場,或者繞著它的周圍走路運動。
隨著年齡的增加,像先生這般早鳥型的人似乎起得更早,我則更晚才能入眠,有時他三、四點起床,我便既羨慕又不是滋味地打趣說:「你已睡醒了,我卻還沒睡著。」我多麼希望每天能夠早起,吃一頓豐富的營養早餐,再喝杯咖啡,但美好的願望很少達成,我一天也只吃午、晚兩餐。
這樣的我,過去一直為自己的晏起感到困窘,直到某次在瑜伽班聽到另一個同學阿春的說法,才終於釋懷。
阿春和我是那個瑜伽班的唯二職業婦女,她經營珠寶行業有成,美麗幹練,當其他較年長的同學們敘述每天清晨五點即起,然後靜坐、打精力湯、做家事,再出門上瑜伽課或其他才藝課時。阿春笑說她每天都要睡飽九小時、日上三竿才起床;她說她屬雞,又是晚上生的,晚上生的雞當然愛睡覺!
我一聽大為欣慰,因為我跟她完全一樣,同齡屬雞、晚上出生,也是每天要睡九小時才會清醒。
所以就讓早鳥和夜鶯各自啼唱吧!畢竟白晝和黑夜都有樂音傳唱,是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