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時雍當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獨生子,因為是第一個孩子,我全心照書養,五歲時就將他送到游泳班去訓練大小肌肉的發展。
當時,教導兒童學游泳的地方沒太多選擇,離住家最近的是YMCA。YMCA的兒童課分為十級,每一級結業時都要通過測驗,才能往上升級,測驗不過就必須留在原水道繼續努力。
游永池的水道有四個,孩子依程度在各水道學習,因為孩子們的年齡大都還不到獨立,所以有一堆家長在外等候著。家長們通常坐在二樓,隔著玻璃帷幕窗往下面的游泳池關注自己孩子,以及其他已是八、九級孩子的身姿,有些孩子的泳技高超,不論速度或姿勢都令人讚歎,他們的家長也往往成為其他人請教的對象。印象最深的是,當時雍還在練習水母漂時,有一個比他大一點的小男孩,已經像隻飛魚般,在水道中箭衝。一次,小男孩上完課坐在一旁等候家長,我見他蹲坐在椅子上,身體蜷縮成一團,對他人的讚美逗弄完全沒回應。聽其他家長說,他是個自閉兒,那是我第一次聽到「自閉兒」這個名稱。
受到小朋友們的激勵,於是我也利用早上時雍上幼稚園時,到YMCA上成人班。那時父親驟逝,五十出頭的母親常會到台北和我小住,轉換心情,在我的鼓吹下,她也跟著我去學游泳。我們母女在池中「水母漂」了很久,後來母親竟然對仰式頗有心得,自由式和蛙式也游得不錯。往後孀居的日子,游泳成為她生活的很大調劑,而一群姐妹淘在她的影響下,個個也都五十歲後才開始學游泳,有的早上騎摩拖車來載她,有的傍晚開車載她前去同游。母親似乎從游泳當中,得到了失去配偶的療癒。
至於時雍,從五歲的水母漂開始學起,晉到了七級,已升上小學的中年級了。依照課程進度,七級的結訓測驗,必須游完二十五公尺的蝶式,至此游泳四式全部學完,接下來的八、九級是速度上的精進。
當我抱著襁褓中的時雋看著哥哥時雍像隻花蝶般在水池裡撲落與奮起時,我知道日後還得在游泳池旁等候好一陣子呢!等到時雋到了可以下水的幼齡,也被送到YMCA,但當時我已經到報社專職,每周六下午都要上班,和兒童班的游泳課時間衝到,所以時雋沒上多久,就改成暑假到住家附近的高中上游泳班。學校暑期開設的游泳班約招收一百多個孩子,簡略分成沒下過水、不會換氣、會換氣三種程度。時雋在暑假班裡「混」了很多年後,自由式仍游得怪裡怪氣。
而媽媽因經過正統的學習,在彰化時常被游泳池的教練讚美,一天她從彰化打電話給我,說中年的游泳教練開口約她,我跟她打趣,她笑說:「都幾歲人了!」這事也成為我們母女的趣談。
關於游泳的事,還有後續的不斷發展:時雍讀高中時,有一天忽然拿了一面游泳獎牌回來;當兵時,他的兵種是海軍艦艇隊,因為一身泳技,因緣際會下,留在左營當班長,並且接受訓練成為合格的救生員;我則在上一個俱樂部合約到期後,中斷了游泳健身。
行文到此,都還沒提到我的另一半瑞騰,瑞騰在鄉下的老家前面正是一條圳,據我小叔們說,他們從小就跳到圳裡玩,從來沒聽過誰去學游泳,大家都是自然而然地就游了起來。瑞騰顯然從來沒跳下去過,當然只能一直當旱鴨子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