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在台灣,和我有緣份、幫助我的比丘尼很多,此中幫助我最大、最多的,應該要說是苗栗淨覺院的智道比丘尼了。
智道比丘尼出生於民國十五年,我初到台灣時舉目無親,當時有人建議我到中壢圓光寺投靠慈航法師。
慈航法師我是沒有遇到,倒是在圓光寺,第一個見到的,正是智道比丘尼。那時候,智道法師是慈航法師在台灣的翻譯,客家話、閩南話、日文、佛學一流,又是妙果老和尚最親近的徒孫,在圓光寺裡,儼然像當家。
我到達時,正是圓光寺要遣散外省籍法師的時候,圓光寺全然沒有留我下來的理由,幸好,我第一個遇到的是智道比丘尼,他幫了我很大的忙。
我那天到達圓光寺時,大約是他們剛用完齋,智道法師第一句話就問我吃飯沒有?從哪裡來?來做什麼?我談起曾經編過《怒濤月刊》,他非常興奮,直說他讀過這本雜誌,從雜誌裡可以看得出青年編輯為教的熱忱和希望等等。
話才說完,他立刻轉身要人弄飯菜給我吃,接著又到另外一個小房子裡,我想他應該是去找妙果老和尚,替我鼓吹、說好話,希望妙果老和尚留我在圓光寺吧。
為感念妙果老和尚接受我的留單,住在中壢圓光寺一年多的日子裡,我完全擔當了圓光寺裡勞力的服務。我那時候很年輕,什麼樣的苦工在棲霞山都做過,也就毫不考慮擔當起來做。所以,外省的青年僧侶讓本省的寺院接受,說來我也建立了一點苦勞,這都得感謝智道法師幫我的忙,給妙果老和尚一個很好的印象,才能順利地在圓光寺留單。
智道法師比我稍長,一直以老大姊的身份來指派我們做這個、做那個;一直以來,我看待他也有如我的生活保證人,總是支持著他,因為他護持我,我才能掛單下來。
還有,因為我沒有戶口,就問智道法師,要怎麼樣才能順利報戶口呢?他一聽也緊張起來,問道:「你有身份證嗎?」
我說:「我有,但沒有入台證,因為我們是團體過來的。」
他想了想說:「我們有一位信徒代表叫吳鴻麟,在中壢行醫,同時也是警民協會會長,假如能獲得他的幫助,應該不難辦。」
於是,他數度帶我到吳家附近的街上巡迴,希望能巧遇吳鴻麟先生。皇天不負苦心人,有一次,吳鴻麟先生從老家出來,我就上前對他說:「吳先生,我是圓光寺的出家人,我現在想要報戶口,想請你幫忙。」說完就拿出身分證給他看。
他看了我足足有兩、三分鐘吧,然後帶我進去中壢分局,分局警員都站起來跟他敬禮,他指示值日警員為我報戶口,然後他就離開了。
就這樣,我報了戶口,在台灣有了合法的居留。實際上,因為我缺少入台證,照說是不容易順利報戶口的,但因為是吳老先生帶我前去,所以警察也沒有提到入台證。想想,假如沒有智道法師、沒有吳鴻麟先生、沒有我那唯一的身份證,我今天真是不知會流落到何方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