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鄭風裡的〈風雨〉篇有:「風雨瀟瀟,雞鳴膠膠」;而宋代岳飛的〈滿江紅〉一詞也有:「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的句子;清朝蔣垣在他的《秋燈鎖憶》中也有「是誰多事種芭蕉?早也瀟瀟,晚也瀟瀟。」這「瀟」字,正是風狂雨急的意思。

中國湖南境內有一條瀟水河,其名為「瀟」,想必這是一條多風多雨的河流吧?她是湘江最大的支流。
而這湘江,又稱「湘水」,也正是湖南最大的一條江河。
相傳在古老時代,堯帝的兩個女兒娥皇與女英,一同嫁給舜帝。有一年舜帝南巡,崩於蒼梧,二妃前往奔喪,因過度悲痛,相偕投於湘江殉情,後化為湘水之神。
這正是屈原在其《九歌》裡所稱的湘君或湘夫人。如劉禹錫的〈瀟湘神〉第一首:「湘水流,湘水流,九疑雲霧至今愁。君問二妃何處所?零陵香草露中秋。」這「九疑」就是舜帝埋葬處的「九疑山」;「二妃」是舜帝的妃子娥皇和女英。
湘江一代盛產「斑竹」,又稱「湘妃竹」,竹枝拿來做為毛筆筆管,甚為雅致漂亮。
據說這竹子上的斑痕,正是二妃的眼淚滴在竹子上留下的痕跡。也因為用情至深,這斑痕竟然代代留痕,而且千年不褪。
劉禹錫的〈瀟湘神〉第二首:「斑竹枝,斑竹枝,淚痕點點寄相思。楚客欲聽瑤瑟怨,瀟湘深夜月明時。」這斑竹枝就是湘妃竹。
屈原在《九歌》裡用了兩篇:〈湘君〉及〈湘夫人〉來寫湘水之神,不料,後來屈原竟含冤投身汨羅江而亡,因汨羅江接近湘水,而且流入湘水,因此屈子被後代稱為「湘纍」,成了湘江之鬼。
漢朝揚雄在反離騷中說:「欽弔楚之湘纍,惟天軌之不辟兮」;有清一代,孔尚任的《桃花扇》第三十八齣:「那滾滾雪浪拍天,流不盡湘纍怨。」說的都是這位不願隨波逐流冤死的屈大夫。
有這些淒美的故事,想想,這「瀟湘」兩字,能不撩人魂魄、動人心神?因此,「瀟湘」一詞便在歷代廣為流傳開來,而且文人畫家們不斷賦予新的內涵,並被拿來作為美的象徵:如用作詞牌〈瀟湘神〉、戲曲《瀟湘夜雨》、琴曲《瀟湘水雲》等,曹雪芹在《紅樓夢》的大觀園裡,也設置了一個「瀟湘館」。
「瀟湘」,在地理上也被泛指今湖南省。杜甫 〈去蜀〉詩:「五載客蜀鄙,一年居梓州;如何關塞阻,轉作瀟湘遊」;宋代張孝祥〈水調歌頭‧送劉恭父趨朝〉詞:「歸輔五雲丹陛,回首楚樓千里,遺愛滿瀟湘」;明朝何景明〈雁〉詩:「長風度關塞,九月下瀟湘」;而明朝的詩人徐禎卿則有:「帝子葬何處,瀟湘雲正深。寂寥誰共賞,江上獨傷心。」
「瀟湘」也有人特指瀟水和湘江的匯流處,也就是當今湖南省永州市零陵區萍洲,永州因此自古被雅稱為「瀟湘」。
宋代詩人陸游用「揮毫當得江山助,不到瀟湘豈有詩」的詩句,來稱讚永州人傑地靈以及如詩如畫的美景。在畫史上,歷代有許多畫家拿「瀟湘八景」作為繪畫的題材,而且產生了許多這方面的佳作。
所謂「瀟湘八景」正是指瀟湘一帶的八個美麗的景點。
最早對「瀟湘八景」做專門記述的是宋人沈括(一○三-一○九五)。他在《夢溪筆談》中說:「度支員外郎宋迪工畫,尤善為平遠山水,其得意者有平沙雁落、遠浦帆歸、山市晴嵐、江天暮雪、洞庭秋月、瀟湘夜雨、煙寺晚鐘、漁村落照,謂之八景,好事者多傳之。」
後人將「平沙雁落」、「遠浦帆歸」和「漁村落照」分別改為「平沙落雁」、「遠浦歸帆」和「漁村夕照」,形成了迄今為止固定的八景稱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