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我居住在眷村時的一頁印象,蘿蔔收成時,也是家裡忙碌的時節。自家的後院是母親種植蘿蔔的好所在,這是一種還算很好照顧的蔬菜,並不需要特別施肥或整理菜圃,總之,輕鬆栽植、快樂收割。
一畦田地的白蘿蔔除了切絲清炒、滷肉、燉排骨湯、蘿蔔糕等家常料理,母親拿手的醃漬蘿蔔乾應屬上品。兒時的我被分配的工作通常就是洗淨蘿蔔,然後削皮,說到這皮兒,可不是咱們說的廚餘,一鍋的蘿蔔皮灑些鹽,翻攪一下,擱置數小時,使鹽味兒入裡;接著爆香數顆蒜頭,用大火快炒蘿蔔皮,一會兒功夫,一盤香噴噴的美食即可端上桌,常常只須這樣的一道菜,就可以扒上一大碗飯,這是小時候常和哥哥窩在餐桌旁享受媽媽味道的記憶。
至於白嫩嫩的胖蘿蔔則讓母親切塊做成蘿蔔乾,小時家裡常有左鄰右舍、親朋好友來家中閒話家常,父母的海派好客及親切和藹的態度,每日門庭若市,熱鬧不已。或者偶爾打打衛生麻將消磨時間,也兼鍛鍊腦力,每回母親總是熱情地分享自製的蘿蔔乾,有時會拌炒辣椒小魚乾,既是佐飯的最佳良伴,也深受朋友的喜愛。
來家裡作客的朋友們,都知道母親精於蘿蔔乾料理,甚至還會主動索取,母親也樂得把它當成伴手禮,成為社區口耳相傳的蘿蔔乾達人。
時隔三十餘年,昔日居住的眷村早已改建成水泥大樓,聞香而來的饕客好友再也不復見,父母親大人也離開世間數載,哥哥走時也算年輕,徒留我獨享這溫馨的過往印記。現在只要吃到蘿蔔乾,總會想起那段美好的兒時眷村記憶。那歡笑愉悅的交談聲,嘩啦啦的麻將聲,匡啷啷的炒菜聲,都曾經是人生中精采的樂曲,眷村中美妙的音符,永遠縈繞在我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