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莊小小湖畔,原種有兩種植物,我們都叫它「思親草」。因為其中一種是母親離去時,我們隨手取下行將焚棄的花籃上一種不知名植物的枝葉,扦插湖邊用以紀念;另一種則是有一回陪內人砂子回娘家,她隨手在岳父遺留一棟殘破老屋前挖來的,也種在湖邊,兩種植物來到新的家園都活得很好,我們每回行過,總會憶起兩位老人家,朋友到訪,問我它們的名字,我便隨口說,那叫「思親草」啦!
嘴裡隨便稱呼,心裡難免受了影響,對它們多了一分深深的感情。
閒時小坐湖濱,園裡植物千種百種各有姿態,都覺得植物有情,得以與人對應,尤其這兩種「思親草」,見之更有如沐慈顏之感。常見祭奠告別場中掛著「音容宛在」的字句,想必正是這樣的寫照吧!
兩種植物一度都活得很健康,只可惜有一陣子工作太忙,其中一種隨著湖邊水岸泥石陸續崩落水中而陷落小湖,隨而消失,以至兩種思親草如今只剩一種。
雖說我們希望對大自然的干預愈少愈好,不願在小湖邊坡砌上水泥堤岸用以保固,土石坍落自屬必然,但若非太忙,亦可將之移植,如今失去,徒留悵然。
這便是了。人總以忙碌為由,未能及時行所當行,一株不知名植物之消失是一例,在有機會得與長輩一同生活的時候,我是否也常有因忙碌或其他理由疏忽而錯失了孝行孝道?湖水粼粼,風木哀思,與其如今思親,何不即早孝親?
風吹思親之草,草像點頭又像搖頭,想告訴我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