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先人所犯下的罪行，做子孫的該當如何？前幾天看過的一部紀錄片給了我許多省思。

這部名叫「希特勒的孩子」的影片，是由一位以色列導演拍攝，有關二次大戰時德國希特勒手下幾名大將子孫的片子。

片中以訪問及敘述的方式，很真實地呈現幾位納粹後代的想法與做法。其中，一位是戈林元帥的姪孫女，一位是在波蘭毒害無數猶太人的總司令霍爾的孫子，另外三個人也分別是發明毒氣或建造集中營的著名戰犯的兒子與姪孫女。

雖然來自不同家庭，這幾位納粹後代的想法卻很一致：他們同樣以父祖輩的做法為恥，也希望別人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分。戈林元帥的姪孫女更因此而搬到老遠的美國新墨西哥州離群索居，以前夫的姓氏為姓氏。不僅如此，她與唯一的弟弟還都不約而同地主動接受絕育手術，為的是希望「戈林」殘忍的血統能夠不要再延續下去。

另一位年輕的納粹姪孫女甚至還選擇了一位猶太裔夫婿。她偷偷透露，走過許多地方，別人都誤以為她是瑞典人或奧地利人，她很高興。「反正只要不知道我是德國人就好了。」她的笑容裡，明顯帶了一抹哀愁。

一位祖父是波蘭集中營總司令的納粹子孫，與一位猶太裔朋友相約拜訪當年祖父管理的集中營，並在當地與一些參觀的猶太學生展開一場對談。在這段感人的對談中，有女學生當場質問他：「你為什麼來這裡？」也有人一開口就想到祖輩受到的傷害而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在加害人後裔與被害人後裔面對面時，也有人告訴他：「那不是你的錯。」

片中，有人選擇以書寫坦承父親或長輩的惡行，甚至四處巡迴談自己的書。這樣的行為也引發許多家人的不諒解，認為他們是背叛者。看完電影，我低迴良久。也忍不住思考：如果我是當事者，我能這樣勇敢嗎？我會選擇站出來還是逃避？會不會因為愛自己的親人而假裝一切都是對的、是別人造的謠？

觀賞這部影片，每位觀影者的著眼點顯然都不盡相同；有人感慨：為什麼德國人可以坦承錯誤，日本人卻至今不承認他們侵華的罪行呢？也有人只是嘆氣。至於我，真的很想向片中的勇士們致敬。

（本專欄每週二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