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博士吳尚誠——Steven S.C.Wu M.D.,是美國腸胃科醫學會會員、美國腸胃內視鏡學會會員,曾任哈佛醫學院臨床講師及哈佛附設醫院主治醫師,現於洛杉磯開業,在當地華人圈相當知名。除了醫術精湛,Steven S.C.Wu M.D.對病患看診的耐心及後續的追蹤關懷,更為病人津津樂道。在患者心目中,吳醫師不只是名醫,更是仁醫。 
吳尚誠之所以從醫,一半受家裡影響,一半是自我抉擇。他的父親和大哥都是醫師,出身桃園醫師世家的他,從小見識病患對父親的尊敬。「那時醫師被稱作『先生』(日語),病人對醫師的話完全信服。」當時看診是可以賒帳的,如果病人正好手頭不方便,就寫一張欠單,等有錢時再來銷帳。每年到了年底,總有一些欠帳遲遲沒來銷掉。老吳醫師從不催繳,默默地把這些帳單都燒掉。病人感念在心,時時送來家中自產的青菜、雞蛋酬謝。
父親的醫者形象深植在吳尚誠心中。長大後,他選讀醫學院之前,就知道:「如果想要賺錢,就不要走這條路;而這也是一個二十四小時都沒有真正下班時間的工作,如果想要輕鬆,也不要走這條路。」(圖/阮愛惠)
父罹癌激起挑戰鬥志
獲得耶魯大學醫學博士後,吳尚誠進入哈佛大學接受七年的專科訓練,累積豐富的臨床及教學經驗。目前於洛杉磯執業的他,還成為腸胃肝膽科權威。第一代移民能在美國闖出名號,沒有過人的實力和數倍的努力,是不可得的。
當初選擇專攻肝膽科,也有原因。「腸胃肝膽科和心臟科可說是內科中的外科,是最辛苦,但也最能救人的。」吳尚誠說。另一個原因則是:「父親是胰臟癌過世的。胰臟癌是最難診斷的一種病,激起我挑戰此科的初心。」他說。
從漫長的受訓到臨床診療的歷程中,吳尚誠驗證腸胃肝膽科醫師的辛苦,也從中看見生命不同的狀況。
他說,病有很多種,癌症也有很多種;但最重要的是如何預防、早期診斷及治療,更要預防復發。常有人詢問他如何預防癌症?他說:「這要從一個人的家族病史、從事的職業、工作的環境、是否患病及有否變癌的危險,以及有沒有危險的嗜好,如喝酒、抽菸等條件來判斷。」
比盲目治療重要的事
至於目前通行的腫瘤指數檢驗,他認為,如果沒有患病而去作,並沒有意義。例如,大腸癌指數(CEA),只在已有大腸癌開刀治療後,定期檢查做為復發的參考。沒有大腸癌的病人,不用檢查;又比如肝癌指數(αFP)檢驗,如果沒有慢性肝炎(最常見於慢性B及C型肝炎)則不用檢查。如果去檢查,發現指數高一點,於是嚇壞自己及家人,有人立刻做了一堆檢查如電腦斷層、MRI等,發現沒事後才能放心。
然而,有些人為了要更確保自己沒有癌症,連續做了三年的電腦斷層,殊不知這可能造成日後因輻射過多而導致淋巴癌。
在美國,末期的病人可以選擇要不要繼續治療。醫師沒有權利幫末期病人決定要不要再治療。「如果不能治療時,如何讓病人舒服地走向生命最後的道路,其實是比盲目治療更重要的事。」他說。
身體病痛也有因果
積極治療與安寧療護之間,存在著很多醫學與生命、醫師與病人、命運與機會之間的判斷與角力。然而對吳尚誠而言,除了長年的受訓及臨床經驗外,他還有一種超乎科學層面的能耐,就是他尊重病人生命的觀念,而這種觀念,來自他的宗教信仰——他是一位虔誠的佛教徒。
是什麼時候開始信仰佛教的?據他說是「很早以前」,也許早在這輩子之前。他的行醫之路一直都帶著佛教徒的信念,時時碰撞著「當醫學遇到佛學」的火花,使得他在解釋一些醫學概念時,和一般醫師有些不同。例如對於「幽門桿菌加上燒烤類食物,久之必會走向胃癌」的醫學證據,吳尚誠會把「幽門桿菌」,看作是一種「惡因」,「燒烤」則是「惡緣」。體內有幽門桿菌的人,應該先殺掉這個菌,更要少吃燒烤,不然一定走向胃癌之路。
而人有生老病死,但醫學的進步卻可以控制某些病症,也可以延長人類的壽命。有人八十歲看起來像五十歲;有人三十歲看起來卻像六十歲,吳尚誠說這就是佛教所說的「因緣」。從醫學上來看,錯用藥物,或者不良的生活起居,就是不好的因緣,會讓一個三十歲的人看起來像六十歲。若有善因緣,例如規律的生活,適當的飲食,就能讓一個人看起來年輕。
了解醫師能力極限
因果的關係,存在天地間萬事萬物中。吳尚誠說:「就像大腸癌不會直接跳到腦部,也不會直接跑到腎臟,而是先經由肝臟傳導,就像中山高不會直接通到雪隧一樣。反之,有些癌症蔓延的路徑是可以推測的,但不能光憑儀器。儀器只是一個輔助,好的醫師憑自己的經驗、訓練去判讀資料,再找相關的醫師一起討論。他說:「一個醫師要知道自己的極限。醫師不是神,他只知道他所知道的,但不知道的要請教別人。當醫師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裡,就可以避免病人被誤判的機率。」
因為知道醫學有其極限,自己的能力也有限,所以,對於末期病人的態度是「當其求生而不可得時」,利用止痛、營養和副作用的控制,及家人朋友宗教的力量,一定要讓他們最後的生命有品質,舒服地走完最後一段路。「用止痛藥並不會讓生命縮短。如果只剩最後一個月,就要讓病人和最愛的人一起生活,舒服地活一個月,比痛苦地延長三個月還重要。」他說。
吳尚誠說:「當一個人生命走到盡頭時,要幫他達到舒服的境界。這正是佛教所講的『涅槃』,也就是『解脫痛苦』而得到『安息』。這是很重要的生命觀念。因為壽命的長度是有定數的,止痛藥不會讓它縮短,但它可以幫助患者在生命的最後達到涅槃,安詳度過最後一段時間。」
佛菩薩藉我的手治病
佛教的信仰有時不只是吳尚誠內化的信念,更常常是他外現的身分。他說:「相對於基督徒,佛教徒是比較包容和謙卑的,但我總是大聲說出我是佛教徒。」
有一位慢性黃膽病人,因上行性膽道炎發作,面臨死亡威脅,來找他時血壓已經下降到五十幾,幾近昏迷。他很快地和病人及家屬解釋病情後,就用內視鏡作引流處理。從鬼門關走回來的病人,第二天見到吳尚誠很感恩地說:「吳醫師,我昨天夢見上帝派一位牧師來救我,你是不是那位牧師?」吳尚誠正色地說:「我不是基督徒,是你們的上帝e-mail給我們的佛祖,我們佛祖派我來救你的。」
也常有病人讚歎他的妙手回春,很直接地說:「您一定是基督徒,是上帝派您來救我們的。」吳尚誠會馬上表明:「我是佛教徒,是佛祖派我來的。」雖知對方的說法只是一種讚美,但他在任何情況下,都以佛教徒自居,不願被其他宗教掠美,比起一般佛教徒,他可是很高調的。
診療之前為病人默禱
不過,作為濟世的醫師,吳尚誠對所有病人的關愛是一致的。他娓娓說出甚少為他人知的一些心情:「作為醫師,看多了臨床個案的生死存亡,但每次遇到百分之八十以上死亡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以下存活率的病人,內心還是十分不捨,無限悲憫。」
站在那人的病榻前或作診療工作之前,他當下會利用極短的時間默禱,祈求藥師佛、觀世音菩薩救活這個人。那吉光片羽的剎那,連念經持咒的時間都不足,他所能作的,只是當下觀想。「但不可思議的是,有好些本來很難救的人,就這樣救回來!」根據吳尚誠粗略的計算,以去年來看,就有超過十個這樣的病人被救回來。「從醫師的角度來看,真的很奇怪;那些人,應該是活不過來的;但以佛教徒的立場來看,我知道那是佛菩薩的加持,透過這樣的感應道交,傳達到那人的身上。那不是我的功勞,只是藉我的手去完成而已。」他說。
求治者跨越美台兩地
行醫多年,吳尚誠坦承體力和意志力的承擔很大,而且常常要面臨瞬間的巨大壓力。但所幸也有很好的回饋,那就是病人的感謝。
在美國,沒有「紅包文化」,病人總是透過送花或寫信,表達至深的謝意。而吳尚誠也曾像父親一樣,得到病人自種的菜作為謝禮。更有從台灣飛去美國的一對兄妹,以當面下跪的大禮,感恩吳尚誠妙手救回他們九十多歲的老父親。「最大的回饋,卻是那些沒有被救回的病人家屬,事後仍專程前來致謝。」他說。
吳尚誠仁心仁術的事蹟時時被傳誦,不只在洛杉磯,近年來他的名聲傳回台灣,求治者跨越美台兩地。
除了「良醫」美名,他事母至孝、親愛家人的德行也廣被稱揚。對此他卻不願多談,只笑笑說:「孝順父母是每個佛教徒都該做到的,佛陀早有明示。如果一個當醫師的人,不懂孝順父母的話,就不可能對其他病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