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公車,因尚未到下班尖峰而顯得有些空蕩。靠窗找個位子坐下,視線正好接到一個斜對面小女人的手機畫面。她指尖在螢幕上滑呀滑的,遠遠望去雖不真切,卻看出是一個小女孩的千姿百態,顯然,這個小媽咪正靠手機照片稍解思念,為親情加溫。
她看了好久,還咯咯的笑起來。其實,人車交錯的路上,聽覺受礙,之所以知道她開心在笑,是因為望見那雙肩一高一低的跳動,肯定她正享受無聲的歡愉。
指尖在手機上觸碰沒停,直到下車也繼續維持著動作。這位低頭族像許多人一樣,透過科技將思念的慰藉變得多元,想說話,就說個痛快,在公車、海邊或遠遠的山頭,隨時隨地靠手機聽到對方的聲音,不想聽,寫幾句簡訊或看照片同樣滿足。
有一次在山上,跟一個同伴鬥嘴,鬥到自個兒下坡找一個樹蔭藏起來,手機響起,對方只「喂」了一聲,就立即息事寧人說:「沒事,沒事,就只想聽妳手機裡的音樂聲。」
萬一沒這發明,兩個人不知道要僵到什麼時候呢!靠古時候的書信嗎?我的天,怎麼寫得清滿腔感懷?再進化一點,靠電話,那得下了山回家才辦得成,時間拖垮了情緒,拉長了誤會,好端端的,折損了友誼熱度。
好在有手機,感覺一來,想說就說,想看就看。若有人告訴我,這些天真是忙瘋了,沒辦法跟妳聯絡,那我壓根兒不會領情。只要腦子裡存在那個人,心裡放著一些貼心話,鐵定抓得出空檔「熱線你和我」。那是天涯有相知的滿足,時空無法阻隔。
小媽咪手機裡攝入的數位親情,讓我想起二十年前,一個朋友從日本帶來前所未見的數位相機教我們使用,「以後照片沒底片,不用暗房,一根傳輸線就接到電腦上。」
當時瞠目結舌的表情歷歷在目,如今,數機真的融成一體,那無法置信的科技革命一步步注入我們的生活,讓思念的慰藉,變得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