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清明穀雨,十夜八雨,今年卻不下雨。要變天了!」電影《一八九五》藉由女主角黃賢妹對缺水耕田的感嘆,一語雙關地道出日本帝國主義迫近的危機。
《一八九五》的另一敘事觀點,源於日本醫官兼文學作家森鷗外的日記體告白。
當森醫官提著甘蔗與香蕉,面謁坐在天井旁花園亭台裡的能久親王時,親王耳邊正聽著留聲機播放與其同時代的捷克作曲家史麥塔納的名曲《我的祖國》。
台灣的甘蔗在日本親王眼中是「富土」的象徵,我們透過日本明治維新時期的許多政治口號,如:「富國強兵」、「殖產興業」……了解當時的政權領導人以將近三十年的光陰,參酌西方近代的社會與政治體制,實現其成為新中原霸主的夢想,並隨著帝國版圖的野心擴張,終於以君臨者的姿態接收台灣。而《我的祖國》也就成為具有跨藝術對話關係的配樂設計。
一八四八年匈牙利的獨立運動,激發了前衛派音樂家史麥塔納對祖國的熱忱,使他在早於甲午戰爭二十年,即創作出屬於波西米亞民族風的樂曲,因而被譽為「捷克音樂之父」。
《我的祖國》全曲分為六段,故事取材自捷克古老傳說與當地山河自然景觀。
在電影《一八九五》中,背景音樂〈莫爾島河〉起始處,由長笛與豎笛的聲響模擬出河水在陽光下持續向前汩汩流淌的狀態,配合畫面中森鷗外在野地裡看見螢火蟲緩緩閃爍飛舞,寫作者因而引發文學感懷:「我重拾寫作之樂,希望能真實紀錄這片嶄新的國土。」森鷗外在日記寫作中,欣然流露出日本對台灣這片嶄新國土的所有權。
此後背景音樂逐漸進入優美的主旋律,電影畫面則順接至下一場景,能久親王透過一串甘蔗興發對台灣物產的高度興趣,〈莫爾島河〉猶如一條粼粼的時空之河,隨著鏡頭流淌至第三段畫面,乃客家英雄吳湯興等人奮勇地揭竿起義……
電影的敘事結構,以客家、日軍雙線觀點,彼此辯證交揉出深刻的歷史感懷與豐富的戲劇張力。從「我的祖國」各自表述中,拉開了空間併陳的三重畫面,並以標題音樂暗示了閱聽眾,歷史的多重意義,使得這部電影展現出後殖民時期的文化認同觀,與國族建構的多元向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