捨得

石德華(惠中寺) |2012.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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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禮儀師共享一頓下午茶,你將會發現,他能給你千百樣態的人生。楊會長是我的禮儀師朋友,他剛飲啜第一口咖啡,就告訴我李韋媽媽──李淑茹的故事。

李韋媽媽奉養母親,獨力養育兒子,他們三代都是單親。在李韋媽媽很年輕的時候,曾結束一場戀情和男友分手,並且隱瞞了自己懷孕的消息,她知道這樣的決定會使前路更加艱辛,但她願意承擔,她確定自己會全心全意愛孩子。

楊會長到現在都還記得,多年前一場義工的活動,那跟在媽媽身邊幫忙採柚子,靦腆可愛的小李韋。

然後,李韋長成十八歲青春年少。凡常的日子像一首並不動聽的單調的歌,但李韋媽媽真愛這樣的日子,每天早上聽著李韋說聲「媽,我出門了」,到黃昏「媽,我回來了」,就能看到她的李韋。

可是三年前那一天,明明李韋如常出門,當媽媽再見到他的時候,卻是在醫院的加護病房。出了大車禍,李韋昏迷指數過高,醫生說「腦死,即便活著也是植物人」。李韋媽媽的天崩塌下來,那重擊讓她無法站著承擔,跪在地上。兒子的種種不斷啃囓她的心,身處痛苦無助的無邊漆黑。

她突然記起兒子曾說起學校裡一場演講,說到器官捐贈的意義,當時李韋還說:「我死後不要火葬變成灰,也不要土葬被蟲吃,要捐贈器官救人」,這句話像穿破烏雲的一道金光,讓李韋媽媽堅毅的仰起頭,承受周邊親友的質疑與責難,李韋媽媽完成了孩子遺愛世間的心願。

三年多以來,李韋的心、肝、腎、眼角膜、皮膚、骨骼嘉惠四十餘人,救活六個人,在一次演講中,受贈李韋腎臟的婦人對她說:「洗腎時人生是黑白的,本來已放棄希望,準備搭機到中國買腎,換腎後人生變彩色。」

李韋媽媽一直是義工,這三年服務的對象增加了〈器官捐贈家屬支持團體〉,身邊不再有兒子跟隨的身影,但她並不寂寞,因為在這麼多人身上,她都可以看得到自己的兒子,李韋彷彿已化身天空中的繁星,不知正在那個角落正發光發熱。

有捨有得,她說明白捨得的意義,是兒子給她最好的母親節禮物;而讓兒子的愛在世間開枝散葉,就是她對兒子最確定的全心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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