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二○一一年報紙刊出方路〈火蛋糕〉,臉書體散文正式在報刊面世,到楊佳嫻《瑪德蓮》出版則是一座里程碑,臉書成為最迅捷發文與得到回應,令現今創作者難以抗拒的媒介。臉書的便捷,讓創作者與讀者的距離看似更近,但閱讀卻不一定親近,好在我喜愛的創作者,有不少是與讀者保持距離的,我們透過詩集、散文集神交。
我的臉書朋友大部分是非中文系、沒有在創作,據他們所言,對於超過五行的方塊文字,尤其寫成數段者,通常會匆匆瀏覽,或是跳過,尤其使用智慧型手機,更不習慣看太占螢幕的文字。網路時代養成影音優先、小品文字勝過長篇大論的閱聽習慣,除非是暢銷作品,一般作品的讀者可能就寥寥數十人、數百人。羅智成說:「寫詩如果要依賴掌聲,一定是活不下去的。」鍾文音也說:「太需要別人的眼光,是很辛苦的一件事。」創作者在文學王國裡或許是孤獨的貴族,在現實中只是平常人,是創作讓他們與他人有差異,但這沒什麼好驕傲的。
寫稿時,好友傳訊提及今年將出版第一本詩集的消息,並示以新作。這是值得欣喜的好消息!出版詩集要說容易也可,要說不容易也是,現在多半是走自費出版,出版社幫忙行銷的路線,楊宗翰稱二○一一年為詩的盛世,即是從出版這方面來說。出版詩集成為詩人的身分證,但「寫詩比讀詩的人還多」,在《出詩》第一期的訪談中最明顯且尷尬的問題就是銷售數量。雖是如此,每一本用心創作、謹慎出版的詩集,都是值得嚴肅看待的,而評論者的職分也在此。
出版是創作者很珍視的一件事,但出版並非只是把得獎作品蒐集在一起,鍾文音說出書「是一種重新命名的過程」。有位得過許多大獎的朋友,一次聊天中他說想出版的並非得獎作品,因為這些作品很容易找到,他只想為情人專門出一本情詩集,他至今仍留在舊時光裡,使用我們這群朋友鮮少在用的明日報新聞台,也未沾染臉書,唯一不變的,是持續書寫著。我永遠記得這樣一位創作者。
與這位創作者一樣,編輯五期《詩評力》的林德俊與謝三進、編輯《出詩》的沈嘉悅都是值得一提的,無論是「以評論為主的」或是認為「只做詩刊並不能改變什麼」,要「先談環境,談論構成現代詩環境的知識」,這些想法在當今詩壇都具有前瞻性,可以喚醒創作者思索,也是改變的力量。
雖不處文學盛世,但創作者(無論是詩、散文、小說)致力突破各種藩籬,走出新的路徑,都令人感到欣喜,我期待各種新媒介、新表達方式的產生,但也希望創作者秉持著這樣的初衷:「但願我是純粹的/像我寫給你的每一個黑色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