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牯嶺街，整排舊書報攤已消失無形，只剩巷口一家小店發出微弱的黃色燈光。現代人新書都看得少了，何況去翻找陳舊書氣，我是刻意去找柏楊的《中國人史綱》，重溫華夏五千年興衰。

文筆好，學問高，史料也收集得豐富的歷史作家不乏其人，尤其兩岸相通後，大陸寫作人才傾囊而出，光是二月河寫的康熙、雍正，就翻了不下幾十次，在心情最鬱悶的時光，跟著他進入歷史長河，頓時放下了很多執著。

曾國藩的系列作品更放在案上最醒目的地方，督促我朝文武全才去努力。他文治武功皆了不得，最可貴是生性簡樸，國事操煩之餘，就是讀書做學問，專注有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居然率領朝廷老臣千方百計抵制的湘軍收服了太平軍，更證明了「事在人為」，專心朝一個正確的方向前進，無需怨悔，總有一天會走到目標。

不過，看小說家的歷史作品，文筆精采，人性描述卻貧瘠，那夾敘夾議的詼諧，還是以柏楊寫來最妙趣橫生。《中國人史綱》在高中讀過，那時懵懂無知，雖在浩瀚史料中迷惘，也約略知道「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一將功成萬骨枯」，君王的輝煌舞台其實是由無辜生命堆砌而成，唯有脫離政治風暴才能得到安身立命。

有機會接近權勢者，偏偏沒有從古人身上看到教訓，對名利總是奮不顧身，明知拔劍之時，對方的刀也出鞘，危機四伏，卻就是迷了心，遮了眼，在無休無止的對立中變成一堆白骨。

柏楊寫這些歷史留名的君臣，真的沒幾句好話，筆下總說他們頭腦簡單，寫到滿清時才悄悄嘉勉幾句，認為十三皇朝無一是紈子弟，若非慈禧弄權，滿人治國比漢人還像樣。

詢問書店那留鬍子的老闆，有這本書嗎？他抬了一抬下巴說，在最後一排靠右邊，穿越書山籍海，真的看到上下兩冊挺立在那耶！

這個周末，不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