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當初開始認真看待攝影的地方,那是教我用另外一個角度/心情看待攝影的學校,那裡是位於布拉格全中歐規模最大的精神療養院──Bohnice (Bohnice psychiatrick?l嶪bna),很難想像布拉格這樣美麗的城市一角,占地廣大的精神病院,裡邊收容了2500位受傷的靈魂, 在那裡我體認到其實有那麼多事情,攝影學校從來不會教你……
當時在準備布拉格電影學院(FAMU)的畢業製作,學校要求我們帶著相機,找到一群人,或者在某個特定的地方,與那群人一起說一個故事,我幾乎每天去,一轉眼就是兩年半……醫院本身就是一個開放式的公園,不同的部門被安置在獨立的二層樓建物裡,病情較輕的病患,可以在公園裡散步踏青,園區內有一座劇場,歷史悠久的教堂、咖啡館,也有臉色沉重的家屬,還有趁空檔休息時間在後門抽菸的護士,也有隨性躺在醫院入口處草地上享受秋天太陽溫暖的「那個人」──我不知道他/她到底是誰,不清楚他的性別、年紀、身分或者心情,拿著相機靠近時試著藉由氣味的搜尋協助資訊的整理,結果還是一無所悉。
快門在我最困惑的那個片刻,敏捷地以清脆的嚓聲響在底片上以問號註記,在我的Archive裡特別註明「這張影像是一個問句……」
多年來我的Archive裡充滿了各式各樣關於不同的人在不同環境裡的「問句」,答案似乎總是漂浮在密度輕重不一的空氣裡,遠看似乎觸手可及,但每一次嘗試著接近的企圖心,都是一次謙卑的學習,事物的表象無法輕易地滿足你,尋找答案的過程往往是更多問題持續的收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