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年將屆紅帖多,當年同進報社的耀德兄為次男主婚,捎來高雄宴客喜訊,恰與犬子登記結婚同一天。特提前向這位父兼母職近二十年的老友祝賀,分享他後繼有人的喜悅。
耀德兄是我世新學長,我們考進中央日報時,分在北、高兩縣任駐地記者,月入三千元,日夜採訪奔波,全年無休,窮忙,很起勁。地方版每天都有我們的報導,碰到重大新聞更卯勁搶上三版。
報禁解除前,各報日出三大張,第三版焦點新聞最搶眼,是記者必爭的舞台。我與耀德雖是菜鳥,以勤補拙,常有機會露臉。後來他擔任自立報系南部七縣市特派員,兼顧新聞與業務,在報業環境日益艱困中力挽狂瀾。
這幾年,他轉任立法院長幕僚,發揮其豐沛的人脈網絡和人際溝通專業,與各委員辦公室及院、部會國會連絡人都建立良好的關係,進退有節、知禮守分,這種火候是狂狷的新聞人不易把握的。
耀德兄故鄉台南麻豆,文風鼎盛;尊翁是小學校長,家學淵源。他就讀的北門中學作家輩出、足球很強,培育許多文武雙全青年。耀德兄在庭訓、學校教育和鄉賢薰陶下允文允武。
我在校和沈守訓、黎俊有、詹翹、丁偉文、任秉瑜、嚴夢孝等志同道合的同學辦報,並邀在文壇展露頭角的電影科作家林清玄、打筆仗認識的廣電科劉燦榮(現電視名嘴、知本家出版社長)等為主筆。
講話具感染力的沈守訓等人到各班宣揚辦報理念,我擺攤招新血。耀德兄路過,對新鮮人「不會走路就想學飛」有意見,激辯半天,反而惺惺相惜,結成莫逆之交至今。
我從小就看嘉農畢業的父親打棒球,愛看運動美技。耀德踢過足球培訓隊,功夫不凡。他在世新踢球時,常守後場當掃把腳,於對方兵臨城下時始出腳輕鬆化解,看似懶散,其實臨危不亂。
他同屆的體育好手不少,排球蘇嘉祥、棒球林將,後來都成為《民生報》開山大將,我採訪全國運動會都遇見他們。耀德兄同在央報,但派駐鳳山,見面機會反而不多。
耀德這次主婚,喜帖卡片提到他三十五年前新婚往事,與我有關。當年他隨高雄縣長北上參訪兼渡蜜月,卻跑到報社和編輯、同事通宵喝酒,天亮才躡手躡腳回旅舍,挨嬌妻一頓臭罵,不敢回嘴。
耀德兄在寫「風骨—林淵源八十談往」一書後記追述,當晚的酒友是徐佳士教授侄子徐鍾慶和我等人。重讀這段荒唐往事,覺得非常對不起英年早逝的耀德嫂。
耀德兄伉儷在世新時是「班對」,婚後分別從事採訪、教學工作。高雄縣辦區運會,老友聚集鳳山採訪多日,耀德兄嫂熱情款待,讓眾人賓至如歸。
不料,嫂夫人盛年遽歸道山,耀德兄禮請佛光山法師超薦,我專程南下大樹追悼。近二十年每逢母親節前夕,獨身未再婚的耀德兄都帶著兩個兒子到靈前追思,這種堅貞不二的情義,愈來愈稀罕。
這次為兒子主婚,耀德在請帖附上一篇親自撰寫的性情之作「阿翔要結婚了」!沉痛追悔「當年因深自愧疚致失神縱酒落拓,幾至落髮」,可見失偶之後的傷心自責,回想當年他們在翠谷校園的甜蜜儷影,更令朋友鼻酸。
可喜的是被嫂夫人暱稱「翔哥」的兒子,不但學有所成,服務社會,還娶得美眷良配。耀德兄期勉成為千里駒,毋負王家列祖列宗遺訓,夫人在天之靈,必然福佑庇蔭愛子,成為棟梁光宗耀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