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月看來,藝術是丈夫的生命,愛朋友、藝術、小孩,都超過自己,「可是我不以為意。我很自在,也喜歡他的朋友。」
家中經年高朋滿座,由古月掌廚接待,那群高談闊論的男子,完全無法理解古月一個女人家拖著菜籃車進出市場五次,像老鼠搬家的辛苦:「席德進單身,每到過年,沒地方去嘛,我就請大家一起來我家過年,開心一下。後來人愈來愈多,商禽、楚戈、辛鬱、逯耀東初二來,說是回門!」作家林清玄當時還用「天衣無縫」及「臻於化境」來形容這非凡手藝,特別是用陶甕來裝的稀飯,溫暖而細致,在齊聲讚嘆中,因為吃得瞠目結舌而保持沉默。
在李錫奇看來,古月不過是「小迷糊闖天關」,闖出了大家一致認同結果而已,她其實靈性衰弱,超愛掉眼淚,好事要感動噴淚,難過的事更掩面痛哭。「盼著,盼著,女兒從義大利寫信回來,結果,一面看一面哭,唉呀,真是的!」
連提早從中原大學退休也是感情用事,她記得,隔壁一位女同事因移民跟她說再見,依依不捨的眼眶紅了一會後,頓時也對工作不再眷戀,不到五十歲就離開職場成為「全然感性又懶散」的居家小婦人,左手拿鍋鏟,右手拿筆寫詩,享受作為藝術家太太的「清高的愉悅」。
聽到丈夫一番形容,她不禁嘀咕:「只要定位是朋友,就推心置腹,卻跟席德進鬧過小彆扭,那時候年輕,席德進吃了別人的菜,口無遮攔跟我說:菜要炒,才有功夫,不是只有紅燒或清燉!」又有一次席德進在師大跟謝孝德談事情,李錫奇插了一句話,席德進就頂回去:「你教小學的,沒資格談。」李錫奇火大,一整年不理他。
直到劉國松回來,老友簡志信打電話給古月說,古月,席德進好可憐,一直說「李錫奇不理我!」大夥約了一起吃飯,席德進主動過來敬酒,「後來我到香港中文大學客座一年,也在大學教書了,總算報了一箭之仇。」李錫奇像孟嘗君,朋友的事,全力操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