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台灣女畫家第一人,第一位赴日習畫女留學生,及第一位台灣女性高中教師;一生
中顛覆西方女性主義者的論述,拿下許多台灣第一名──她,是陳進(1907-1998年)。
一九二五年,陳進開始了她在日本東京女子美術專門學校求學生涯。周遭環境的丕變,令她強烈意識到自己與身旁同學的不同。不服輸的個性不斷驅策著她:「絕對不能輸,趁別人玩時更要拚命用功。」
陳進就讀東京女子美術專門學校一年級時,即以〈罌粟〉、〈朝〉、〈姿〉三幅畫作入選第一屆台灣美術展覽會東洋畫部,同時入選的還有林玉山、郭雪湖。由於三人皆以初生之犢姿態勇闖畫壇,並獲佳績,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卻擊敗許多年長的畫家,因而獲得「台展三少年」的稱號。
後來幾屆台展,陳進多幅畫作接連入選。一九三二年起,她受聘為第六屆、第七屆、第八屆台展審查委員。她的作品〈含笑花〉,則入選第七屆台展。〈含笑花〉中陳進嘗試打破以往創作的模式,不再以日本婦女做為創作題材,改以描繪台灣婦女的真實生活面貌。
雖然改以台灣婦女做為創作題材,但絕大部分的畫作裡,仍能感受到當中女性生活的優渥。這源於陳進自幼成長的環境,她在一九三四年入圍日本文部省第十五屆帝展的〈合奏〉,就是一個好例子。
一九二九年,剛從東京女子美術專門學校畢業的陳進,一心想拚「帝展」──日本唯一的官展。要怎麼樣才有特色呢?陳進尋思:「台灣人還是畫我們鄉土的東西。」〈合奏〉中她便以姊姊陳新為模特兒。陳新容貌美麗,陳進於是捕捉她的神韻,畫了兩位穿著旗袍的女子,端坐在鏤花精緻華麗的長几椅上。一人彈撥月琴,一人吹奏漢笛,絲竹和鳴,樂音悠揚。
〈合奏〉是帝展入圍四十七位當中,唯一一位、同時也是第一位出自台灣女畫家手筆的作品。當時台灣人要在日本得獎並不容易,日本還以「南海來之變種」一稱,對陳進讚譽有加。
外在物質環境的富足,並未使陳進對於藝術的追求停滯,反倒促使她去發掘、嘗試與創作。一九三五年完成的〈悠閒〉與隔年入選春季帝展的〈化妝〉,陳進進一步將富貴之家女性的生活樣貌呈現在我們眼前。
一九三四年,陳進任教屏東高女,她是第一位任教高中的台籍女教師,優雅鮮明的形象,成為當時占少數的台籍學生們的精神象徵。
課堂上,陳進教導學生們去親近、重新體認自然;透過寫生,一筆一畫慢慢捕捉,不只用眼觀察,更要用心觀察,再平凡的細節也會顯現出不同的風貌。
陳進也利用教學以外的時間到處散步,仔細挖掘屏東的特色,捕捉靈感。一九三六年,她入選日本文部省美展的〈山地門之女〉,就是以屏東當地排灣族婦女生活為題材所繪成的巨型畫作,原住民生活之美,透過陳進畫筆細膩的捕捉,留下了永恆的瞬間。
做為當時台灣畫界唯一能與男畫家平起平坐的女畫家,陳進的勇敢和執著,包括她的晚婚(一九四六年)、主動選擇婚姻對象(蕭振瓊),甚至是一九五○年代首位以四十五歲高齡嘗試剖腹生產的女子。婚後,繪畫依舊是陳進生活中的主位,她的女性身分並未因此侷限她的發展與成就,反而激勵她、鞭策她,直至晚年臥病,依舊作畫不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