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月,新流感來勢洶洶,比SARS還嚴重,醫院急診人滿為患,體質欠佳的我擠在其一掛號,去了五趟,病勢才稍減緩,可以下床走動,可以喝點稀飯。
沒日沒夜躺著,醒來,看著天微亮,再變透亮,然後感到有點陽光,也有點寒風,交織出一種調和過的溫度。很快就來到午后,又昏睡過去,醒來就進入黃昏了。扭開檯燈,才看一會兒書,夜幕一點一滴吞噬了大地。只要天一黑,這一天就宣告進入尾聲,四周出奇的靜,靜得彷彿時間也不往前走,我只是躺著,恁天色黑白不分。
病中的歲月難免抹上一絲蒼白,同事全放年假去了,家人以為我鬧孤僻而不催我返家,於是,我鎮日滴米未進,也不覺得特別餓或特別可憐,反正就是與虛弱共度分秒。直到第五天,我突然大餓,發了簡訊跟先生說,「我需要急救」這才招來各方探問,那天晚上,一小盤不知名的鮮綠燙青菜擺在面前,我忙追問,知曉了「小茼蒿」、「菊花菜」這名字後,開啟了我病後逐漸變好的胃口,吃到第六盤,大病已初癒。
燙青菜的高湯來自婆家的冰箱,先生拿了只小鍋去裝,走過來的五分鐘要慢慢走,免得弄灑了。進門後盡量小聲的在樓下開瓦斯,我聞到食物香味,禁不住要把饑和渴大喊出來,但喉中無音,只能傾聽先生上樓的腳步聲。
咳嗽聲高低和受伺候的時間成正比,等我三餐可以自理,周遭的人都忙自己的事去了,先生還「棄」我而去了台東,可是,我半點也不介意,自己調養病後的虛弱,重拾慣有的堅強。
走向菜市場的步子有點輕飄飄的,我扶著水泥牆,慢慢前行,「小茼蒿」都不擺在菜攤上,直接放在地上,是菜市場最便宜的青菜,我買了五把,等著先生回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