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之夜,晚輩們帶著未脫的青春稚氣前來參加家庭聚會,輩分最小的寶
寶穿著顯眼的小綠綠制服靜坐一角,漾出一股品德兼優的特異氣質。
放眼一看,寶寶的堂姊與表姊全是她北一女前後期學姊,當年也曾經穿著同樣的小綠綠表達中學生優質血統,賦予這世紀制服一份永恆的驕傲。
有一甲子年的小綠綠的前身,是藝術家藍蔭鼎設計的白衣黑裙」。就在我出生的一九五二年,日本空襲的陰影仍在,北一女校區又靠近總統府,戰況實難控制,也因此,把小白變小綠,讓學生可以受到深色制服的保護。
回想起來,在高壓教育下,調皮搗蛋的放牛班才有膽子挑戰學校的權威,像我們這種乖乖牌,初高中六年,天天只能一身單調的穿上卡基制服循規蹈矩,西瓜皮還要特別刮出頸後一片青綠,完成校方控制學生整齊儀容的表徵。
那時候,櫥子裡頂多夏天掛一件花衫,寒冬擺一件外套,輪流穿上它來區隔上課或放假,而在那個年代,由衣著一定可斷定貧富,那是制服與便服的鮮明對比,也是我這種貧寒子弟必須瞭解的命運。
如果沒記錯,是教育部老部長李煥替我們女學生搶回了青春,髮禁一旦解除,再隨之開放兩天來自由穿便服,女學生整個模樣立即就由黑白變彩色,社會的氛圍因此活潑起來。
學風開放後,穿制服反其道而行,非但不再感到受束縛,反而表達出一種時髦趣味。寶寶說,前些天是「全校制服日」,校園來了一批再度穿起小綠綠懷舊的畢業學姊,「既然便服是制服,制服也可以變便服。」
時光流轉,當年一心一意想掙脫束縛而揮灑自我、破除包袱的女學生,如今,自由過了頭,反而樂意回頭接受校規管一管,今昔差異真是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