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鴨，又名花臉鴨，乃瀕臨滅絕的冬候鳥，每年十一月底至十二月初，會從西伯利亞貝加爾湖來到韓國群山錦江河口度冬，這裡是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巴鴨度冬的天堂。白天牠們會成群聚集在錦江水域，傍晚時分，夕陽西下，多達三十五萬隻巴鴨的黃昏之舞，造就自然界不可多得的生態奇觀。

群鴨飛舞

宛若紗巾飄揚

記得第一次鏡頭與鳥類的接觸，是在六年前的北海道之旅，丹頂鶴卓越的←姿，深深地吸引住我。沒想到從韓國群山歸來，幾天內身心同樣處於亢奮狀態，巴鴨成群飛舞的壯觀景象，在腦海中盤旋不去。

大概是少與人類接觸的緣故，巴鴨顯得十分敏感，即便牠們棲息在距湖岸非常遙遠的水之一方，我們想要將其捕捉入鏡，還是得作一番偽裝。現場搭起一片的弧形圍帳，上面開了五個小口，供五位拍攝者置放相機，攝影人則藏身於帳後。

起初，只見湖中橫陳一條又粗又黑的「帶子」，看不出什麼玄機。等著等著，黑帶子起了輕微的蠕動：透過鏡頭，只見巴鴨井然有序地向前飛去，最末端的幾隻最先飛起，次末端的幾隻緊跟其後，循序推進延展。

剎那間，只見湖面上宛如一條黑色紗巾被風吹起，一路飄揚上天。就在末端巴鴨向前飛起的同時，前端巴鴨也在最前端幾隻的帶領下，循序向後方飛去，形成雙方對向交換的飛行之姿，紛繁而不紊亂。我心想，即便是最優秀的歌舞團，恐怕也難有牠們這樣整齊有序的舞姿。

應接不暇

陣形變幻莫測

壓抑了一天的期盼，終於在此刻得到釋放，看著這些稱霸天空的舞者，所有人都血脈賁張，被前所未見的畫面震撼住了，大家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巴鴨群的陣形變幻莫測，繁複的程度出乎我們想像之外。幾十萬隻彷彿有人帶隊一樣，忽而變成龍捲風的模樣，在湖面上空盤出一個巨大的旋渦，忽而又如海底魚群般同時衝向一方；有時呈現出鯨魚之態，有時又有飛碟之形，就算用風雲變幻這個詞來形容也絕不誇張。

我手持長鏡頭相機，剎那間的反應是「抓起廣角鏡！」還來不及拿下鏡頭蓋按下快門，已然鴨過無痕，只剩下驚甫未定的追憶了。

牠們所展現出來的恢宏氣勢可謂驚心動魄，疾速的隊形變幻又令人目不暇給，三天拍攝歷程中，時常出現牠們突然闖入鏡頭、又突然消失不見的情景。每見伙伴們丟失了畫面的扼腕神情，讓大家都心有戚戚焉。

十分感歎大自然的無窮奇觀，讓我們經歷了一次前所未有的體驗。我們無法探知牠們是如何互通訊息，在一瞬間同時整齊地變幻隊形，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牠們不同於烏鴉、天鵝，在變幻隊形時，完全沒有任何叫聲，只聽到翅膀拍打扇動的聲音，這讓牠們之間的溝通，更添上了一層神奇的色彩。

神出鬼沒

隨機追蹤之旅

據說今年巴鴨遷徙的鳥況詭譎多變，原先的棲息地瑞山淺水灣、群山錦江河口，都見不到蹤影，出發前兩天，鳥導才確定牠們已全數移往東林水池，也就是此行主要的拍攝地。隨後轉往注南溼地拍攝時，原以為會有三萬隻巴鴨，可近距離拍攝，誰想牠們臨時又換了棲息地

；於是我們又折返東林水池，想多捕捉一些群鴨漫天飛舞的畫面。簡而言之，這是一趟追著巴鴨跑的隨機應變旅程。

在賦歸途中的公路邊，又巧遇了一群巴鴨，可惜沒有任何遮蔽，加上牠們警覺性太高，遠遠地就意識到我們這些不速之客，有著「意圖不軌」的想法，於是頭也不回地飛走了，簡直把我們吊足了味口，大家只好自我安慰地說：巴鴨大概是希望我們明年再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