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渥太華,蒙特利爾就像擱在你枕邊的,潘朵拉的魔盒,日夜吸引著你,令你忍不住總想掀開蓋子看個究竟。
才二百多公里的車程。我的法國老友何傑很有把握地說:兩個半小時,就可以到了。
路況很好。雖說是周末,車子還是能拉開距離,以百碼的速度疾馳。偶爾還有超車的,那準是違規拚命的了。
車入蒙特利爾地界,一股濃濃的法蘭西風情迎面而來:什麼路標、街牌、行車指示,全都是單一的法文。要不是何傑握著方向盤,真叫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呢。
沿著維戈路(Viger)東行,徜徉在蒙特利爾(Vieux Montreal)老街上。一路上維多利亞噴泉廣場、屋鄰脊毗的博物館、沒有塔樓尖頂的聖母院、路邊露天的咖啡餐飲、一檔檔五光六色的工藝品小攤,演繹著一齣齣無盡的巴黎夢。
穿過Amable阿瑪波街,在雅克 ‧卡蒂埃廣場(Jacques Cartier)的老咖啡館邊上,我坐在畫攤遮陽大傘底下,擺出姿勢。讓一名不知名的畫家,用彩筆勾勒我的形象。逛街的人,三五成群,或駐足觀看、或指指點點、或露出會心微笑。不一會兒肖像畫成,我把它珍惜地放入行囊。畫家和我握手告別相互感激:我照顧了他的生計,他繪出我陽光下燦爛的時光。
我記得那年仲夏日的夜晚,我們驅車停留在巴黎的協和廣場,熙熙攘攘的人群,忘情地川流在白夜的陽光下。載歌載舞的姑娘,熱情地拍打我們的車窗,邀請和他們一起共舞。若不是蒙特利爾如此燦爛的豔陽,這些記憶,彷彿是飄忽無定的幻夢。
菜館的餐飲,猶如隆重節目的排練。那個穿著黑色燕尾服的前台經理,準是總導演。他用淩厲的目光,在十八世紀宮殿式的廳堂裡,讓每個餐桌,都按著他的脈搏運作。
一道道菜,有如精緻的工藝品。神情飽滿的男侍,像捧出自己的精心巨作,在餐桌展示每碟菜、每盆湯、每杯酒光彩誘人的一面。
樂隊在不知疲倦地吟唱,似山澗、似湧泉,輕輕地、汩汩地流過每個人的心田。
何傑失神地沉浸在對故國的懷念中。如同我們在克拉克(Clark)唐人街上,尋找哪些早已不屬於我們的,但和我們有著千絲萬縷聯繫的記憶。
夜幕悄悄降臨,高速公路上車光如織。怏怏離開、黯然神傷的是一個個未盡的夢。速往直前、急切盼望的,又是一個個憧憬的夢。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