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倒數》與《阿凡達》的奧斯卡最佳導演之爭,讓凱薩琳‧畢格羅與詹姆斯柯麥隆這對前夫妻檔電影人備受矚目,而成為茶餘飯後最佳談話主題。媒體以八卦的存在,來認識專業領域裡讓人肅然起敬的內涵,是不得不面對的人性導向。
比較令人莞爾甚至竊喜的,是凱薩琳專門闖入向來只屬於男人的範疇視野,《危機倒數》沒作批判,卻細膩地呈現了鬥狠好戰的故事背後最脆弱的真相,讓人重新認識本質,而贏得男人的尊敬;反之,詹姆斯卻做了婦人之仁的夢幻型影片,《阿凡達》標榜和平、環保與種族和諧,企圖以柔軟的角度,呼籲人性的覺醒。這樣的角色互換,大概是新世紀最讓人喝采的面貌,也許反而實踐了古人的陰陽和合,擴展出另類走向的健康生態。
獲得最佳影片、劇本與導演等獎項,雖貴為最高殊榮,但能同時取得最佳剪輯、混音與音效等技術獎,則是一種電影工業最高成就的被肯定;這就比「奧斯卡第一位女性導演」獲獎,還更令人振奮。性別,不再是認知本質的藉口,而任意扛起或砸下的招牌,還原真實,竟然在這一世紀走向康莊大道,也成為近年來好萊塢拍電影的主軸,不避諱地挖出了自己的瘡疤,攤開在陽光下檢視,各種禁忌性話題,似乎也輕巧地找到了出口,而自然地化解。
《危機倒數》裡的拆彈專家,有妻有子,卻無法遏止自己不斷地到前線玩命,好不容易放假返家幾天,也只擠出一句:「前線需要非常多的拆彈專業人士…」默然洗菜做羹湯的妻子,繼續做家事,沒有一點點激情或反擊;情緒未得到紓解的男人,只能走進兒童房,對幾乎無法言語的襁褓中孩兒說:「每個人的一生總有自己的最愛,小時候熱愛的玩具,誰知會失去魅力,而隨著年齡成長,不斷地改變更換,最後就只剩下一件無法割捨的……」導演似乎是在說:再兇狠勇猛的男人,也不過是在尋找自己的玩具?
許多角度的刻畫,盡量誠懇地說明一個外人無法理解的領域,依然是人性十足的世界,只不過,這些戰爭裡的男人,上癮症比別人嚴重,甚至早已病入膏肓而不自知。
這部電影最聰明的部分,就是陽剛氣的女人,以女性的自然天性優勢,掌握了最柔軟的視角,去揭開人人喊痛的傷疤,打打殺殺,仿如過眼雲煙的借鏡,兇殘的過往,是給我們警惕,其餘的,留給歷史慢慢磨礪出一種人人領悟的道理,而不僅只是黑白非明地批判,徒增愚昧的仇恨。
許多點到為止的鏡頭,以及話語未盡的思維,也許,正是導演想表達的延續性議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