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為白:做點有意義的事
年逾八十的朱為白,對人生看法透徹,得幸躲過南京大屠殺,歷經兵馬倥傯的時代,參透生死離別,八十幾歲高齡仍以強韌的意志力與病魔搏鬥,以赤子之心再造藝術顛峰。
一九二六年朱為白出生於南京,自小喜愛拿著時鐘發條磨成刀子刻於竹片、磚瓦,無師自通展現過人的藝術創造力,雖從未正式經過美術科班訓練,卻以敏銳觀察力、感悟力,在隨處遷徙的軍旅生涯,廣納多元文化元素。
從一九五八年以四幅抽象表現主義作品參加第二屆東方畫展起,朱為白便投身開拓台灣現代藝術新思潮行列。六○年代末,從軍中退休受邀擔任華興育幼院美勞教師,受孩童純真感悟,以抱真精神轉進木刻版畫,呈現桃花源的祥和氛圍。這段期間,朱為白透過美術培養院童的創造力,讓這些受物質世界圈梏的小小生命藉由想像力發揮而得到慰藉,潛移默化地融入生活豐富生命,確實將藝術教育融入學生品行培養。
在一九九九年的西班牙撒拉哥台灣檔案,及巴黎大皇宮國際比較沙龍等參與展出中,其冊頁紙雕、以棉麻刀刻等創作,從不同角度、層次呈現豐富光影變化及心靈感動,深獲策展人與藝術家肯定。
朱為白說:「戰爭讓我思考人生的意義是什麼,人生的意義便是做一點有意義的事。古人說三達德,立功、立言、立德,聖賢立德、明君立功,文學家用文字傳達其思想,音樂家留下聲線讓後人餘音裊裊…」,而他用推開藝術觸動的巧手及其生命厚度「立言」。
李再鈐:大氣與幾何思維
七十年代,李再鈐接觸了低限藝術(Minimal Art)讓他尋找到知音,以古代形而上思考,解構、重整物象,在「數」與「形」的交互運用中,讓他的雕塑世界兼容東西新思維,呈現出一種絕對的靜謚與單純之美。
一九二八年出生於書畫世家的李再鈐,一九四九年隻身來台就讀師大美術系,時代無情阻絕了返鄉路,求學過程中無端捲入四六事件被學校勒令退學,一九八三的「紅色事件」掀起了藝術與政治的論戰,這些阻礙雖無奈、挫敗,但澆不熄的是李再鈐對藝術的執著與勇氣。退學後,不忘自修,並轉往手工藝推廣中心擔任工藝設計師,發現傳統工藝之美,更讓他開啟世界之窗,接觸各種媒材,看見立體雕塑多角度魅力。
李再鈐感嘆雕塑在台灣屬冷門,抽象雕塑尤是。鏡頭帶領觀眾從「人」到「生活素材」,由淺入深進入藝術家的創作思維。
陳景容:如千年神木盤根錯節
「我認為一位畫家的思維,就要像建造金字塔打底般牢固,也得像千年神木盤根錯節般吸收大地養分,如此才能創造出永恆的藝術」。
在浩瀚的藝術世界,舉凡音樂、文學、繪畫,陳景容都加以鑽研。為鼓勵學生投入更寬闊的藝術領域,他開畫室免費教學,以己之力培育更多藝術尖兵。
出生於彰化的陳景容,四歲時看到所刻畫於畫布的人像感到好奇,算是第一次與繪畫接觸。他笑稱當時從未畫過石膏像素描,只因為老同學填了師大美術系有伴,也跟著考進去了。因為入學的「起跑點」不一致,所以陳景容總把握任何時間不斷畫素描,這個習慣讓他至今都沒有一天放下畫筆,即使畫到韌帶崩裂、拇指彎曲,仍澆不熄他創作的爆發力。
陳景容是台灣超現實主義為表現風格畫家的先驅,擅長以扎實的素描為基礎,藍灰色調為主,充滿神秘、淒清的氣氛,突顯時空交錯和物換星移的寂寥,沒有太多歡喜,卻能感受作品中懾人心魂的寧靜與安定。
他的另一項專長便是「壁畫」及「馬賽克」藝術,一九五八年在日本東京藝大學習壁畫,雖台灣環境讓他發揮不易,但他從沒遺忘對這兩項藝術之熱情。
陳銀輝:畫筆悠遊「形」與「神」之間
陳銀輝力排眾議選擇師大美術系,在一九五○年資源貧瘠的年代,他以麵粉袋一步驟、一步驟不厭其煩地自製畫布,一點一滴地實現繪畫的熱情。任教初期一貧如洗的拮据生活,仍不改其志,反而讓他在艱困的環境中不斷試煉出獨特的「陳銀輝藝術風格」。更以寬厚、樸實、謙恭之心提攜後進,無論在人品或藝術地位上,在台灣藝術史占有不可或缺之地位。
將大自然融於心中反覆咀嚼出屬於自己世界,以畫筆在物體「形」與「神」之間呈現出若有似無的想像空間與視覺感受,這是陳銀輝近期作品特色。
北美館展室的一條長迴廊,陳列陳銀輝六十多個年頭經典,恍如時光隧道,產生錯身於時間洪流般幻覺;這就是陳銀輝的魅力,以半抽象形式結合東西方元素,隨心揮灑,宛如舞動於畫幅的音樂精靈,呈現出自由而奔放的心靈感動。
劉國松:現代水墨畫傳教士
劉國松是現代水墨畫的重要推手,亦以「現代水墨畫傳教士」自居,掀起了沉寂數百年的中國繪畫波瀾,他形容自己在藝術的世界如脫韁野馬般的自由奔放,無論從藝術觀點、創作技法、創作媒材上大膽求新求變、小心實驗,致力於中國水墨畫現代化,使其在藝術史上躍進一大步。
一九三六年出生於烽火連天的時代,六歲喪父,與母親、妹妹跟隨國軍過著隨處遷徙的生活,也許是這樣顛沛流離的童年,養成了他堅強又反叛的性格,無畏傳統的束縛,勇於提出改革,發表評論,於五○、六○年代台灣美術史發展立下一個重要的轉捩點。
劉國松最為人討論的便是:「革中鋒的命」、「革筆的命」,突破傳統水墨以中鋒作畫的限制,實驗各式各樣的媒材、技法,如:拓墨法、水拓法、漬墨法、劉國松紙(在棉紙上多上一層紙筋)等。正如漢寶德所言:「劉國松使用西方技術革命的觀點,再創中國畫精神」,說他是東西合璧的東方藝術家實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