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書信--阿公 您在天堂好嗎?

張威龍 |2006.0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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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阿公
 
您在天堂好嗎?天堂的陽光是不是溫暖怡人?若不是,這料峭春寒的季節,您可得多穿一件外衣啊!
 
小時候貪玩的我,總是在竹林田野間東奔西竄,夜幕低垂還不知回家吃飯。您老人家只好頂著夜風呼嘯的黑夜,在無邊無際的田野一聲聲的喚著我。祖孫倆您一句我一句的走在田野的小徑上,不記得當年我們都說些什麼了,但您那一雙為生活糊口而粗糙不堪的手,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層層厚實的繭,是您對自尊的堅持,更是您一生勞苦的見證。
 
上新莊念書時,假日騎機車回中壢看您,您總是裹著大衣,坐在屋簷下曬太陽。見我回來了,就問我:「有認真讀冊無?」「愛吃乎飽,穿乎燒。」「騎車就愛細二」……。每次回來,都覺得你的健康每況愈下。握著你的雙手,那雙厚實的雙手,變得乾癟無力,還不自主的顫抖。您的每一句叮嚀,似乎眼裡泛著淚光。
 
有天,凌晨的電話響起,聽說您中風了。左鄰右舍談笑風聲的「憨仔伯」,變得落寞寡歡。半夜,沉重的哀嘆聲,一聲聲劃破寂靜的黑夜;要不,就用您羸弱的雙手敲打著床櫃,敲得家裡雞飛狗跳,不得安寧。多少次,最孝順您的阿爸抱著您痛哭,問您為什麼要這樣折磨大家?半年後的一個凌晨,您安安靜靜的走了。阿爸淚流滿面的告訴家人,您一定是故意無理取鬧來讓我們討厭您,等您走了,大家才不會太悲慟,不會太想念您。阿爸這一番話,讓大家的心都碎了!
 
阿公,如今家鄉的田野,已經蓋滿了房子,庭前您栽種的茄苳樹因為馬路拓寬也砍了;房子改建,屋簷也拆了。您想回家看看家人時,找得到路嗎?人家說「睹物思人」,家鄉的景物變了,找不到以往我們大手牽小手走過的田野和身影,但您老人家的慈顏,我永遠永遠印記在內心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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