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時候】記憶深處的小屋

陳樹慶 |2009.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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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好友重聚,談到在鄉下生活的日子,友人感慨道:你還記得住過的那間小屋嗎?

小屋……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某種東西,剎那間被拉了出來。

那年夏天,大學畢業,我住在工廠裡的一間小宿舍,樓上人走動,就會有沙子從樓板縫中紛紛落下。於是,找來舊報紙將天花板密密實實地糊了一層,樓上的人再走動,沙子彷彿變成跳躍的音符,在報紙上沙沙作響。一到夏天,潮濕的空氣吹來,屋裡散發著泥土氣息,牆根長綠苔,牆角結滿蛛網,用笤帚一掃,蛛網掃去,蜘蛛卻鑽進裂縫裡,夜裡又鑽出來,織個天羅地網。門板被風吹得砰砰作響,被雨噬咬得木紋顯露,靜靜地能讀出一條條河流來,那些圖案,猶如費解的象形文字。

白天,走出小屋,帶著熱情到工廠釋放渾身的力量;夜晚,工廠悄無聲息,空虛寂寞湧上心頭。這時,我便帶著無奈走出小屋,在離工廠不遠的小街上,看鄉下人在街燈下下棋;觀者比手畫腳,下者沉默不語,照著自己的棋路走,贏的微笑,輸的無悔。

人生之路如棋路,看準了自己走,於是心有所悟,懷著安閒自適的心情,回到小屋,泡上一杯濃茶,點燃一支香菸,鋪開稿紙,用享受孤獨的心,慢慢寫下生命中的詩文。

一日,收到友人寄來的包裹,是一隻駱駝雕刻,駝峰起伏,似正遠道負重而來。有這駱駝相伴,原本脆弱消沉的我,漸漸有了自信,能自在安心地埋首在書本和報刊中。日復一日,在這極簡陋的小屋裡,漸漸悟出人生的價值在於不斷的探索中。

歲月飛逝,離開了工廠,小屋也離我遠去,曾多次回去看那間小屋。面對它,恍惚之中如面對昔日的情人,伴我度過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時光;在那裡,我找到人生最寶貴的精神力量,這力量將支持我堅強地走完一生。

朝朝暮暮懷念的那間小屋,將永遠留在我記憶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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