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書作業取消資格 「依法行政」 卻無視救濟規定 使案主學業、生活陷困境 豈是苦民所苦

日本有一本暢銷小說《縣星之廳》，批判公務員只懂得文書作業，不懂得深入現場訪視、探查實情，造成規畫與實際執行的落差，人民非但沒有受惠，反倒受連累。

台北市政府去年一口氣取消一千多人的低收入戶資格，有兩百餘人提出申覆，其中就出現只憑文書作業，枉顧實際人民生計，造成不該被取消資格的無辜弱勢，被政府以公權力取消資格情事。

一名技術學院學生，父母在他幼雅園時就離婚，一直跟著父親居住，母親並改嫁；由於父親酗酒，以打零為生，他只得靠工讀及低收入戶補助維持學業及生活，不料，台北市社會局查出他母親有動產，依一親等直系親屬須計入全戶人口計算規定，取消了他低收入戶資格，使他面臨輟學及生計窘境。

的確，社會局人員是「依法行政」，但是社會救助法也規定「未共同生活且無撫養事實的特定境遇單親家庭直系血親」，可不列全戶人口計算，但社會局卻不採用，市議員質疑是推拖不作為。

我認為，社會局僅從戶政與稅捐資料，逕自重新拼組其家庭，認定家庭成員的權利義務關係應照倫常運作，宣告取消低收入戶資格，已錯誤在先，又不採用對該名學生有利的法令，使其學業、生活陷入困境，更有草菅人命之嫌。

這個案例顯示，公務員只想著依循絕對不會出錯的「依法行政」原則就好，管它實際狀況如何，並不採用對案主有利法規，避免「圖利」，但縱然如此，也不該只憑文書，就剝奪了弱勢的救命補助資格。

社會單位是各級政府用來救助、安置弱勢的，不是反過頭來清算、管理弱勢的單位，難道社會局的公務員忘了自己的社工出身與訓練要求？社工員的天職是盡可能深入了解每一個案的實際狀況，盡力幫助爭取資源，特別是在如此不景氣時，照理說低收入戶應該會增加，怎麼反而會減少，而且一口氣就減少一千多，難道不覺其中有問題？

如果說，社會局是因害怕該取消資格的未被取消，會引發爭議，那更應該實地訪視，就算辦不到，至少也該找出可能會有爭議的個案，進行家戶訪視，實在不該只憑文書就斷定，更不該不採用對案主有利的法規。

若是社會局人手不足，政府近來為救失業積極釋出職缺，正好可以專案申請人力，幫忙進行低收入戶查訪，一方面可以增加就業人口，另方面也可以更加貼近實情，避免誤判。

前幾天，台北市長郝龍斌在媒體上，大力宣傳發放第一批食物券給數十個急難家庭，但社會局卻大筆一揮，就取消一千多個低收入戶資格，其中有兩百人申覆，代表有兩百多個家庭已陷於困境，原本就已生活不易的他們，還得花時間、心力與龐大的官僚機構抗爭，難道這就是「苦民所苦」？

王乾任（台北市／文字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