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郝廣才

貝多芬最受歡迎的一首鋼琴奏鳴曲《給愛麗絲》，這首名曲的靈感，來自一則優美動人的傳說。

寒冷的耶誕夜，貝多芬獨自走在維也納街頭。他突然看見從教堂裡走出一個單薄的身影，彷彿隨時會被寒風折斷的紙片。貝多芬走近一看，原來是一個小女孩，身體在顫抖，貝多芬忍不住扶著她的肩膀，說：

「小女孩你叫什麼名字？怎麼臉色這麼難看？你生病了嗎？」

「先生，我叫愛麗絲，我沒有生病，只是很難過。」

「為什麼難過？」

「我去教堂問牧師，怎樣才能實現雷德爾先生的願望？但牧師說他的願望不可能實現！」

「雷德爾是誰？」

「雷德爾是我的鄰居，他是一個很棒的畫家，但是上個月，他唯一的親人，就是他的寶貝孫女得傷寒死了。雷德爾太傷心，哭瞎了眼。他現在正發高燒躺在床上，他說他快死了。」

「天啊，他有什麼願望？」

「雷德爾的心很好，他平常都把賣畫得來的錢，分給我們這些窮鄰居。但是他瞎眼後，就沒辦法畫圖。家裡的東西也賣得差不多，只剩下一架沒人要的破鋼琴。他說他想再看到一次阿爾卑斯山和塔希提島。」

「可是他已經瞎了，不是嗎？」

「是的，牧師也是這麼說，他說雷德爾的願望不可能實現，要我別傻了。我為雷德爾先生難過。」

「愛麗絲，走，請你帶我去看看雷德爾，也許我有辦法。」

貝多芬跟著愛麗絲來到雷德爾的家，沒錯，果然破舊的屋子裡有一架舊的鋼琴，一個老先生在床上，咳得很用力，就像要把房子給咳倒。貝多芬把手指擺在嘴上，對愛麗絲眨眨眼，要她不要出聲。輕輕坐在鋼琴前面，掀開琴蓋。閉上眼睛，沉思一會兒，吸了一口氣，然後雙手落到琴鍵上，音符從他內心一一浮現，經由他的雙手，在琴鍵上跳躍。他一直彈、一直彈……。

雷德爾老先生先是停止咳嗽，隨著琴音的流洩，臉上也浮出薄薄的血色。他的手打著拍子，頭隨著旋律輕晃，微笑像撥開烏雲的陽光，使他失明的眼睛閃著光亮，他興奮的說：「看到了，我看到了，阿爾卑斯山的雪、塔希提島的海浪……我看到了……先生，不管你是誰？謝謝你在耶誕夜、在我死前，實現我的願望！」

「不，是你仁慈的心靈驅動我。還有愛麗絲像天使一樣引導我，是她實現你的願望啊！」

貝多芬轉過頭對愛麗絲說：「可愛的愛麗絲，允許我把這首曲子獻給你，我要讓你美麗的心傳遍世界！」

貝多芬回到家，立刻譜下這首鋼琴奏鳴曲。一八一○年四月二十七日，完成這首《給愛麗絲》，想著善良可人的小女孩，從絕望中看到最後希望的老人，靈感浮現的天才貝多芬，當然更動人。但真實的故事是什麼？

四十歲的貝多芬愛上自己的學生—十八歲的特蕾莎‧瑪爾法蒂（Therese Malfatti）。他為特蕾莎做了一首曲子，準備在一八一○年四月二十七日，特蕾莎的父親舉辦宴會時，當眾寫下獻詞，獻給她，並向她求婚。

沒想到，貝多芬可能太緊張，喝醉了，不但忘了要求婚，而且在樂譜封面字跡潦草的題上「Fr Therese」，這份樂譜就此留在特蕾莎家。

等到貝多芬死後四十年，德國音樂家諾爾為貝多芬寫傳，在瑪爾法蒂家中找到這份手稿，把封面上的字看成「Fr Elise」。而在一八六七年斯圖加特出版這首曲子的樂譜時，諾爾（Ludwig Nohl）加上這個標題，從此這首曲子就叫《給愛麗絲》。

傳說很美麗，真相也很有趣。月亮可以有嫦娥，也可以有阿姆斯壯嘛！

（作者為格林文化出版社發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