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杰瑞

我本來參加學校的節奏樂隊與合唱團，小學六年級時，因為變聲，被合唱團老師除名，她說我唱歌的聲音「就像隻鴨子。」

這件事在小小的心裡留下陰影，有一段時間我不敢開口唱歌。

後來學生歌手張雨生以一首《我的未來不是夢》在全台一炮而紅，他也成為我的偶像，高亢嘹亮的歌聲，帶著豐沛的情感與激動人心的力量，讓我不知不覺就開口跟著唱。

從此，家裡的浴室成為我的練歌場，即使家裡十幾口人爭搶著一間浴室，我寧可排在最後一個洗澡，也要在裡面唱上十幾二十分鐘才善罷甘休。

說也奇怪，從那之後我不再會去在意別人的目光，不管得到的評價是好是壞，我都能在公共場合開口唱歌。

讀大學時，學校裡舉辦的大大小小歌唱比賽，我年年參加，屢戰屢敗，但這無損我對歌唱的熱愛。到了大三，遇見一位學長，他會各種樂器，唱歌又極有情緒感染力，我們因為喜愛音樂一拍即合，成為好友。

得知學長課餘時間在各大餐廳駐唱，令我好生羨慕，可是我連吉他都不會彈，甚至都沒有吉他。於是纏著學長教我，學長答應了，但前提條件是：我要先買一把吉他，因為只學不練沒有效果。

這難住我了，因為理解父母的經濟狀況，我每個月只跟家裡拿固定的生活費，也不敢像其他同學搬出宿舍，外面一個月的房租就是我整學期的住宿費。所以要提出買吉他的額外花費，讓我猶豫再三。

終究抵不過心中的渴望，趁著假日回家，我找了一個機會，扭扭捏捏地跟母親說：「我想買把吉他。」

母親聽了沉默一會兒才開口：「要多少錢？」

我小心翼翼地回答：「應該兩三千吧，便宜的應該一兩千也有。」

母親不再說話，我也不敢再往下問。

心裡一點微小的希望破滅了，雖然失落仍強打起精神，接下來的幾天也絕口不提此事，因為不想讓母親覺得心裡有負擔，一邊盤算著也許回學校後可以找工讀機會，自己攢錢。

就在周日晚上準備搭車回學校時，母親送我到門口，偷偷在我口袋塞了東西，我拿出一看，竟是八千元！母親笑著說：「買把好一點的。」我趕緊轉過身去，不敢看母親的臉，也不敢讓她看見我臉上有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