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外

小甜放假回家，最開心的不是見到老爸阿三，而是終於有車開了。每天都擰著阿三那方向盤出門，會朋友見同學，把「開車癮」過得十分盡興。

可沒幾天，她的情緒一路從高速滑到土路，最後停在家中客廳開始放煙火。阿三納悶：車開得好好的，人怎麼卻愈來愈不高興？

原來，她分不清東南西北。

朋友報路說「往東拐」她聽成「往右折」，GPS說「向北行」她腦中的地圖瞬間變成雪花屏。別人都聽懂了，她卻偏偏對不上號，而且愈急愈糊塗。阿三當年教的八字真言「上北下南、左西右東」，她背得滾瓜爛熟，可每次對著指南針，卻仍轉三個圈也難定位，信心先摔得粉碎。

見阿三來問，她低頭悶悶地道：「我常識都搞不懂，丟死人了！」

阿三哭笑不得：「又沒影響開車，有啥大不了？」

小甜更氣：「當然大得了！世上還有誰不懂這常識？」

「So？」阿三眼珠一轉：「繫鞋帶算常識吧？」見小甜一臉疑惑，故弄玄虛道：「去買雙運動鞋，送給妳好友小丹的弟弟小畫。他十六七歲了吧？去讓他繫鞋帶。」小甜震驚：小畫？那乾乾淨淨的少年？怎可能？

佯裝記錯生日送去運動鞋，方知小畫壓根不穿有鞋帶的鞋，小丹還尷尬地打圓場：「還沒洗腳，先別讓他試鞋。」小甜瞬間肚明。

晚上她帶著被打敗的複雜心情，直勾勾盯問阿三：「還有誰？常識黑洞名單裡還有誰？」

隔天，阿三帶她去見阿甲，一位學富五車的大才子。

阿甲默默從箱底掏出一本泛黃的中學英文課本拍在桌上。小甜一翻，直接懵了。Book（書）旁註著「補課」；Paper（紙）註著「賠吧」……整本都是音譯四不像的「邪門歪道」。她脫口而出：「老師說，這種記法最不可取！」阿甲微微一笑：「可我卻靠它考上了大學。」小甜啞口無言。

第三天，阿乙來訪，一開口直衝小甜道：「我會唱歌彈琴吹笛子，可偏不懂五線譜、簡譜、任何譜，照樣哪台演出也少不了、是公認的多才多藝不是？」

小甜整個陷入「世界觀碎裂」模式。

阿三見火候差不多，又追了一句：「你媽不懂針線活，你表姊不會乘自動電梯、更不會劃火柴……」

小甜突然反擊，盯著阿三：「那老爸你呢，有不會的常識不？」

阿三愣住，搖頭苦笑：「這箭怎麼射回自己身上了！」想想還是老實招供：「有啊！妳這分不清方向的超能力，就是繼承妳老爸的嘛。」又趕緊找補道：「不過到了三四十歲我突然就開竅了。妳將來肯定也會的。」

小甜眼珠轉了轉，豁然開朗，眼神亮得像車燈：「都是牛角太尖惹的禍！開竅不開竅壓根無所謂，反正照樣能開車。你們說得對，不懂常識的多著呢，真的沒啥了不起！」

抄起桌上車匙，轉眼已跑進車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