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董婕
這篇故事,是關於一位講求「無為而治」、活得最灑脫的哲人。他是莊子,一位放下分別、飛翔心靈的逍遙行者。
莊子,名周,戰國時代宋國人。他年輕時曾為漆園吏,生活清貧。後因著書立說,與老子並稱為「道家雙璧」。
有一次,楚威王派大臣請莊子出仕,官位極高。莊子聽後笑道:「我寧願像烏龜在泥水中拖著尾巴自由自在,也不願在朝廷裡像龜一樣被供奉在廟堂,死而不活。」
這番話,傳為千古放下功名的典範。他知道,名位若為心之執著,就非自由之道。
莊子的思想猶如深邃的海洋,博大精深。他繼承並發展了老子「道法自然」的觀點,認為 「道」是世界的最高本體,是客觀真實的存在。世間萬物皆由「道」 而生,應順應自然,無為而治。
在他看來,現實中的人們常常被功名利祿所束縛,追逐外物而迷失了自我。「自三代以下者,天下莫不以物易其性矣。」小人以身殉利,士以身殉名,大夫以身殉家,聖人以身殉天下,無一不是對人性的戕害。
莊子追求的是一種個體精神的自由灑脫。他筆下的《逍遙遊》,描繪了鯤鵬展翅九萬里的壯麗景象,也刻畫了蜩與學鳩在林間自得其樂的場景。在莊子心中,無論是高飛的鯤鵬,還是渺小的蜩與學鳩,只要能順應自然,擺脫外界的束縛,就能達到逍遙的境界。
《莊子》一書中有一則著名的故事:「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既覺,則蘧蘧然莊周也。」他問:「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
他不去執著於夢與醒的界限,也不堅持真與假、我與物的對立。他認為:天地萬物,本無高下,是人心賦予了分別。
他又說:「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這是對人我之見、對錯之爭、成功之念的徹底放下。
有一年,他的妻子病故,弟子惠子來弔唁,卻見莊子鼓盆而歌,神色泰然自若。惠子驚問:「你怎能不哀?」
莊子說:「她本無生,忽而有生,生而又死,四時運行,天地自然。我哭她,是不明理也。」
這不是無情,而是對生命本質的深刻體悟。莊子將生死看作氣化流轉,將悲歡視為過客一夢。
「鷦鷯巢于深林,不過一枝。偃鼠飲河,不過滿腹。」莊子之求,是內在的自由,是不為分別所困的從容。
放下分別,不是混淆是非,而是透視世間萬象之無常。不是逃避責任,而是在無為中完成大成。
這,就是莊子的放下。他不為功、不為名、不為情所困,而是展翼於天地之間,心如白雲出岫,無所依,亦無所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