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椅是星雲大師晚年平日的交通工具。圖為巴西佛光山如來寺「如來之子」組成的南華大學足球隊,感念大師的愛護與栽培,2020年8月下旬到佛光山參加供僧法會並面見星雲大師。圖/資料照片
圖/123RF
文/星雲大師
大約三十多年前,佛光山擁有一部「載卡多」九人座車,我不懂車子的機械結構,也沒想很多,只想讓更多人和我一起外出參訪、弘法,就找人把它改裝成為可以乘坐二十六個人的車子。說也奇怪,那時候的公路局監理所,竟也讓這部車子通過檢查了。
這一部打造成二十六人座的載卡多,由於車廂大、輪胎小,所以每次行車時,總是一路搖搖晃晃,出現過許多驚險畫面。雖然如此,為我多次的環島南征北討貢獻許多,宜蘭高雄來回不知有多少次了。十多年後,實在不忍再使用它殘餘的力量,決定讓它退休。許多車廠想以收購廢鐵的方式出價買回,但我不肯,後來還在佛光山找一個地方安置,做為一個紀念,讓這部車子退役養老。這也算是我們對交通工具的一種人情味了。
我對汽車的廠牌車種並不了解,記得1993年時,紐西蘭南島協會的第三任會長林榮燦先生,要用一部車子從基督城帶我到皇后鎮,二地相距近五百公里。他跟我說:「師父,你放心,我的這部勞斯萊斯新車,非常安全舒適。」
確實,我坐在車裡,絲毫不像乘車,一點都沒有顛簸的感覺。到底是一等價格一等貨,難怪許多人都需要好車、名車,也不是說沒有道理的。
現在,乘得最多的交通工具就是飛機了。一般人都羨慕坐飛機可以在空中遨遊、乘風來去,以為非常有意思。其實,坐飛機實在苦不堪言。
長途行旅 善用時間忙起來
每次從台灣到洛杉磯,航程需要十一個小時,從洛杉磯回到台灣,因為逆風,更要耗費十四個鐘頭;如果要到紐約,單趟就要十八個小時。
每坐一趟飛機,就好像剝了一層皮,整個人團坐在座位上動彈不得。所以後來我自己就體驗出搭乘長程飛機時,可以打發時間的方法。
例如:一上飛機不能馬上睡覺。因為你一睡,半途醒來,後面還有大半段的航程,時間非常難挨,因此上飛機後的前兩個小時,要儘量讀報章、看雜誌,把自己忙起來。
接著,空中的服務員在兩個小時後,會叫你吃飯;吃過飯後,也不能即刻睡覺,這時候,你可以看書、打草稿、寫文章、處理信件,五、六個小時之後,確實感到疲倦了,那時候的一覺,會睡得很甜蜜,時間也比較長;等到醒來,也快要到達目的地了。
有了這些方法之後,再搭乘飛機,時間就好過多了。像飛往歐洲轉機到德國要二十多個小時,到南美洲巴西更高達三十多個小時,或者也可以誦經、念佛陪伴旅行,有了這些方法,再遠的航行,都不以為難了。
我今年八十六歲(2012年),幾年前,我因為糖尿病病變導致眼睛看不清楚,行動不方便。徒弟體諒我的舉步艱難,替我找來一部高爾夫球場上的電動車代步。儘管如此,我也不以為意,仍然照常應邀隨緣雲水弘講。
我曾經到訪廣西、湖南偏遠地區結緣,也曾到江西朝禮禪門黃檗禪師的塔墓,因為路途不便,當地找了人力轎子給我乘坐,由於我的體型高大,重達九十六公斤,一路搖晃,讓我對轎夫們真是既感謝又抱歉了。
如今,輪椅代替我的雙腳成為我的交通工具。拜科技之賜,我可以自由來去,不要麻煩別人。想起佛光山開山時,幫我建築的蕭頂順先生教會我騎摩托車,讓我可以在山上、山下巡視。現在,這部電動輪椅也帶給我許多便利,一樣幫助我在山上轉彎抹角巡視工程。
總結
交通,是社會的動脈,如人體的血管,一個社會的發展,需要把交通搞好,交通搞不好,什麼都不好談了。2011年,大陸退休的交通部長錢永昌先生到佛光山訪問,臨去前,他忽然要我送他二個字。匆匆之間,我說:「來往。」他一聽恍然大悟,歡喜而去。
因為,現代的經濟再發展、科學再發達,仍然有所缺陷;好比發明武器、核能後,戰爭的殘忍、核廢料的危害,人類又開始反思,而提出限武、限核。唯有重視人心的來往交通,讓人們彼此多交流、多聯誼,所謂「見面三分情」,這比較容易促進世界的和平啊!
1969年,美國太空人阿姆斯壯、奧德倫,乘坐登月小艇「阿波羅十一號」太空船上到月球,舉世轟動。那個時候,我們佛教界都很為緊張,科學能可以登陸月球,那麼以後我們要往生西方,就不必要念佛,只靠科技火箭「噗」的升空,就可以把我們送上極樂淨土了嗎?
其實,科學是科學的世界,精神是精神的世界,火箭能登陸月球,不能登上我們的心靈。西方極樂世界距離我們有十萬億佛土之遙,用火箭也要多少光年才能到;但是西方淨土不是科學的世界,是此死彼生,是即刻的,是沒有時間的,那完全要靠一心才能到達。所以科學再怎麼發達,它也不能取代宗教。
總結我這一生的交通工具,從兩條腿到獨輪車、牛車、馬車,大象、駱駝、人力車、三輪車,乃至小汽車、小火車、輕便車、大火車、捷運、高鐵;河海上的竹筏、舢板、漁船、郵輪,空中的纜車、小飛機、直升機、七四七大客機等等,這《百年佛緣》的其中一篇,也為這個時代的海陸空交通的發展,留下了一個歷史紀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