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雲大師早年在宜蘭,以三輪車及步行遊街弘法。圖為慶祝佛誕節遊行。圖/佛光山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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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星雲大師
雲水弘化
公路局汽車、火車
記得在1953年的元月,我從台北要到宜蘭弘法,乘坐公路局的汽車,整整坐了四個小時才到宜蘭。沿途,碎石子的路面讓車子顛簸不已。我就感覺到,一個社會要想進步,必定要從交通道路的改善開始。有了通暢的交通,就等於人體的血脈暢通,身體才會健康,社會才能迅速發展。
按理說,公路局的車子應該在宜蘭的北門口,也就是雷音寺的旁邊,停下來讓我下車;但是那時候公路局的行車規矩嚴格,非要把我載到火車站去不可,這讓我又走了二十分鐘的路程才回到雷音寺。從那以後,鐵路、公車,就成為我弘法的專車,因為在五○年代,我還沒有機會坐到小汽車,能夠有公路局的大車搭乘,就已經覺得很受優惠了。
我在台灣展開了弘法,有時候別人用腳踏車載我,有時候我用腳踏車載人;偶爾也會坐到黃包車,也坐過三輪車,甚至像我從台北的猴硐到青洞坑,必須搭糖廠的五分車(小火車),假如要下鄉到更偏遠的地方,就還要再坐一段運煤的「輕便車」才能到達。這些都是我常坐的交通工具,至於社會普遍的牛車、人拉的拖板車,就不在話下了。
軍中佈教 海陸空交通工具
漸漸的,我與台灣的各界結了緣,經常應邀到學校講演,到監獄開示,也曾受海陸空三軍邀約講話。軍中的艦艇、吉普車、甚至金門戰車(坦克車),他們都給我坐過。
說到戰車,1949年「古寧頭」大戰發生,共軍登陸金門,雙方激戰後,共軍損失了一、兩萬人。原因是金門的國民黨軍隊有兩部戰車,雖然一部拋錨故障,只有一部發揮功用,但這部戰車萬夫莫敵,發揮極大的威力。有人說,這幾十年來,台灣獲得安全,兩岸能夠無事平安,這一部戰車功勞不小。我幾次赴金門,都還特地前往憑弔。
我在台灣,上山下海,搭乘過的交通種類,可謂五花八門。像我乘坐流籠(空中纜車)到太平山、八仙山說法,也坐過漁船到小琉球佈教,甚至我到綠島、蘭嶼、龜山島、東沙群島、馬祖、東引等,我搭過汽艇、坐過輪船、登上軍艦,所謂「行船走馬三分命」,為了弘法,也談不上交通安全與否的問題了。
不過,大約在1966年汽車開始普遍起來的時候,徒弟剛學會開車,因為技術不好,把我載到田裡去,載到水溝裡去,這許多驚險的故事,也是時有所聞。今天回憶起來,汽車確實很方便,但是出了問題,就變得不方便了。所謂汽車者,可以揚眉吐氣也,但是拋錨的時候,真是氣死人也!
國際弘法 見證人文經濟發展
後來我到國外弘法,我的交通工具就擴展得更多了。例如,香港政府邀請我對船民開示,用直升機載著我穿越這個小島、那個小島;我到泰國金三角、塘窩、美斯樂一帶,另外軍方還荷著真槍實彈,用直升機護送我到當地華人的第三軍和第八軍基地講說佛法;在馬來西亞,信徒怕我趕不上排定的行程,竟然也用直升機載我趕路。
早期我到菲律賓、泰國,見識到當地特有的「花車」那種隨招隨搭、隨喊隨下的便利;我在印度,體驗了連續乘坐三十六個小時火車說停就停,說走說走的交通文化;在南美,弟子覺誠還邀我坐上獨木舟,穿過亞馬遜河,探看原始熱帶雨林的風貌。
當然這幾十年來,我也有幸乘坐過高科技的交通產物。例如:在夏威夷和關島弘法時,承蒙信徒的好意,讓我坐進潛水艇,欣賞美麗的海底世界;為了鼓勵佛光人多旅行參學,我們也曾一同搭乘郵輪,在海上一邊開會,一邊飽覽菲律賓、泰國、馬來西亞、新加坡的南國風光。我曾應邀坐上遊輪,暢遊長江三峽,對古人所述「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確實感到絲毫不虛,真是美景如畫,值得回憶。
我在俄羅斯地下一百多公尺的車站搭乘地鐵,為他們莊嚴宏偉的建築驚歎不已;我坐在跨越英吉利海峽的「歐洲之星」(Eurostar)火車上,佩服人類的智慧克服了大自然的困難;我在日本弘法,乘坐新幹線「子彈列車」往來關東、關西,節省了許多時間。而台灣的高鐵,中國大陸的「和諧號」動車、高鐵、磁浮列車等,我也都一一體驗高速度的效率。雖然在乘坐各種交通工具上,花去我多少的生命,卻也親自見證社會經濟的發展、市容的改變等,確實因為交通便利而有大幅度的改變。
除了人力、機械的交通工具以外,在泰國,大象也是普遍的運輸交通;我到緬甸訪問,當地的人士讓我以驢車代步;我一度到加拿大滿地可(蒙特婁)弘法時,我有機會坐了一次雪橇,體驗這種寒帶才有的特殊交通。在甘肅蘭州,駱駝是交通運輸重要的角色,回想起唐朝玄奘大師橫過八百里流沙「寧向西方一步死,不回東土一步生」的險峻,但當發生在埃及,我一樣用駱駝當作交通工具時,卻因為時空的不同,也就沒有那麼多的感慨了。
近幾年,我旅行過美、加、澳洲、歐洲這許多先進國家,有一位美國的信徒要送我一部勞斯萊斯的車子,方便我四處弘法。我說,千萬不可。因為你送太好的車子,我下車去辦事,心裡會掛念,我才不要人為物累,我只要有一部普通的車子就好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