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詠琳
早上七點半是上班人潮和車流量最多的尖峰時刻,公路上瞬間湧入大量不同顏色、大小體型不一的魚種。成群的魚一波接著一波湧出,沒多久便淹沒整條公路。我被一隻黑色鯊魚追趕,它在我的身後張著大嘴巴,露出凶狠獠牙,在快要被咬住的同時,我猛力踩加油門加速前進,鑽入車流罅隙,順勢隱沒車潮,努力消失在它的視線範圍。
隨著擁擠的潮聲進入台十七線北上的梓官段,此路段有不少的大型聯結車和成群的機車族,常常互搶車道造成嚴重塞車,騎士也因心浮氣躁而發生車禍。
我被塞在川流的車陣中,看見右前方有一位中年男子,低著頭賣力向前走。他身上穿著不合身的運動短褲,為固定過大的褲頭,在腰際綁了一條白色的童軍繩,雙手自然下垂,脖子掛著一條紅色的塑膠繩,綁住一瓶礦泉水,腳上穿著夾腳拖。
他臉部表情安靜,沒有任何的情緒,被陽光上色的皮膚顯得黑黝,不合宜的衣服襯托著有力的小腿肌肉。他每天固定出現在車流量多的路段,有時由南往北走,有時由北往南走,唯一不變的是低頭,專注卻似乎沒有目的地向前走,然而他的衣服與身體是乾淨的……
日復一日,每次行經此路段,我的眼眸不由自主,左右搜尋他的蹤影,見他安然,我便放心。
經過一段時日,他的脖子依然吊著一瓶礦泉水,而此時的脖子也更加彎曲,他的背也更駝了。但,紿終不變的仍是他與世無爭的面容,和每天不間斷的行走。彷若苦行者,在川流的馬路,沿大街小巷沉默的修鍊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