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的故事】陶寺的調查研究報告 文/記者趙東輝、劉翔霄 |2025.04.19 語音朗讀 355觀看次 字級 大 中 小 陶寺遺址出土土鼓。圖/陶寺遺址博物館提供陶寺遺址平面圖。圖/高江濤提供陶寺遺址出土的玉璜。圖/新華社陶寺遺址出土的銅齒輪形器。圖/新華社陶寺遺址出土的朱書扁壺,其上為朱砂書寫的「文」字。圖/新華社陶寺遺址出土龍盤。圖/陶寺遺址博物館提供陶寺遺址博物館內展出的灶。圖/新華社陶寺遺址原址處復原重構的「古觀象台」,陶寺先民據此精準畫分20個節令,是傳統24節氣的主要源頭。圖/高江濤提供 文/記者趙東輝、劉翔霄陶寺遺址是迄今黃河流域發現的最大史前遺址之一,現存面積約400萬平方公尺。考古發現多種植物集中起來的種子化石,說明當時這裡土壤肥沃、四季分明、五穀豐登,有利於人類生存和人口繁衍。初春的暖陽,如同輕紗般灑落在晉南的黃土地上。遠遠望去,襄汾縣陶寺鄉一片層層疊疊的農田裡,一座規模空前的城郭遺址若隱若現,這裡是陶寺遺址。它與浙江良渚、陝西石峁和河南二里頭一起,並列為中華文明探源工程四處都邑性遺址。它的存在表明,早在四千三百年前,華夏大地上已孕育出繁盛而且較為成熟的早期文明形態。從氣勢恢宏的土木工程技術到觀天授時的「國家工程」,從神祕未解的朱書文字到井然有序的禮制體系,陶寺猶如一處塵封的時光印記,映照著文明起源的時空版圖。開時間空間之混沌天光朦朧,在觀象台的一根根夯土柱間投下暗影重重。當清晨第一縷陽光越過遠處的崇山,幾位早已等候多時的陶寺先民站在特定的觀測點,觀察日出、記錄位置、加以標記,迎接一個時節的到來。在陶寺遺址博物館,現代科技模仿復原出陶寺先民觀天測象的一幕。位於遺址東南部的「古觀象台」被發掘時,只剩下十三塊呈半圓形排列的夯土基址遺跡。它們「牆不像牆,路不是路」,引起了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原研究員、時任考古領隊何努的注意。經過兩年多的反覆求證、模擬觀測,考古專家和天文學家初步證實,陶寺遺址「古觀象台」由十三根夯土柱、特定的觀測點和三層夯土台基三部分組成,總面積一千七百四十平方公尺。「通過夯土柱間十二道縫隙觀測日出方位、捕捉星辰軌跡,陶寺先民可精準畫分二十個節令,是傳統二十四節氣的主要源頭。」何努說,陶寺古觀象台的發現,表明當時的陶寺君王已經能夠制定曆法、安排農耕、頒行天下。出於狩獵、採摘和農作的生存需要,遠古人類很重視對太陽的觀測。天文觀測設施在古代建築和城市遺存中比較普遍,埃及的阿布·辛拜勒神廟、故宮的太和殿等都有類似設計。「陶寺古觀象台並非隨意建造,而是建立在精心的選址和朝向測量基礎之上的。」副研究員黎耕說,這正是陶寺先民「逐日而居」的寫照。人們在原址處復建了這個迄今世界上最早的觀象台。經常有天南海北的天文愛好者尋訪至此,搭起帳篷、觀察拍攝,沉浸式體驗先民們追光逐影的創舉,感受經天緯地的文明初象。如果說,陶寺遺址觀象台說明先民們在那時已經有了「大時間」的概念。那麼,陶寺中期王墓中「沙漏」的出土,則說明先民們也已經有了「小時間」的概念。考古人員進行復原實驗後發現,形似沙漏的陶寺文物與我們今天的一天二十四小時計時相差很小。這一發現補全了陶寺的計時體系,形成了一套年、月、日、時的完整計時系統。在陶寺,還初步形成了流傳後世的度量空間、長度的標準。陶寺大墓中出土了黑、綠、紅三色相間的「圭尺」,出土時已有殘損,考古專家和天文學者推測其全長應在一點七至一點八公尺之間。在夏至、春分和秋分,日影長度會顯示在圭尺上不同的顏色條帶。對陶寺圭尺的考古研究表明,當時的陶寺先民已經有了「地中」觀念,認為自己所在就是天下之「中」。考古還發現,陶寺社會已使用「肘尺」的測量方法,三肘的長度加起來約等於今天的零點七五公尺。學者推斷,流傳後世的「寸」可能與「肘尺」存有淵源關係。如果盤古開天闢地只是一個神話傳說,那麼在陶寺遺址,我們則看到了先民畫時間、定長度、劈空間的具體操作。農耕文明的孕育榖雨時節,空氣中瀰漫著泥土的清香,霧氣在大地上升騰。腰間捆紮著秧苗的陶寺先民,熟練地播下一年的希望。「呦呦鹿鳴,食野之蘋」——也許,先民從那個時期就創造了口口相傳的《詩經》,一直流傳到現在。作物的種植與節氣密切相關。可以想見,擁有了當時最先進的觀象台,早期的農耕文明便在這裡日漸孕育成長。「觀象台反映的是當時先進的『科技文明』,是最早的『天地人合一』,也是最早的『問天系統』。」陶寺遺址第五任考古領隊高江濤說。某種程度上,它也是農業生產的「剛需」,依據觀象而誕生的農時畫分,可以很好地指導陶寺先民應時而作,開展集中種植。陶寺出土的稻穀、倉儲區表明,這一時期,已經出現了明顯的「作物馴化」。人們能夠從大自然中選擇作物,並摸索出一套基本節令,據此對集中種植作物進行安排,也能夠形成一定的糧食儲備。而剩餘糧食的產生,促進了進一步的社會分工和手工業的發展,從而為當時的文化發展創造了條件。4000年前的聚集力動員力經過綿延數千年的風雨侵蝕和人類生產生活的破壞,陶寺遺址的地貌已經發生了改變,廢棄的城牆、宮城等早已面目全非。要想從一片荒垣斷壁和支離破碎的遺物遺跡中讓歷史「重現」,談何容易。古城牆和宮殿遺址的相繼發現,讓這一切有了眉目。「尋找城牆的工作持續了三年。」考古研究所特級技師馮九生回憶。在遺址北部,考古人員循著破碎的夯土遺跡,終於發現了古城牆的蹤影。城牆由夯土夯砸而成,部分地段已遭毀壞,但連接起來能夠圍成一個「圈」,形成了一個圓角長方的形狀。古城牆的發現,使古城規模進一步得到了確認:這是一座巨無霸式的城池,被城牆合圍的區域面積超過了二百八十萬平方公尺,興建與使用的主體年代距今約四千一百年至四千年。考古人員根據夯土遺跡推算得出,城牆底寬最寬處約十公尺,高約八公尺,曾歷經數次大規模擴建。強大組織和動員力這座大城清晰呈現出「宮城—郭城」的分野,城址分為內、外兩城,功能分區、等級秩序和空間格局分明有序:從一九七八年首次發掘至今,陶寺遺址陸續發掘出城牆、宮殿區、宮室類夯土建築、大型墓地、統一管理的手工業作坊區、大型倉儲區和平民區等,功能十分完備。「一系列考古地點的發現,為今人勾勒出陶寺先民充滿智慧和理想的營建,成為文明早期都城制度初創時的空間樣本。」陶寺考古遺址公園規畫師、西安建築科技大學文物保護科技研究院副院長王璐說。在這座大城內,又發現了一座面積近十三萬平方公尺的宮城。宮城由寬度大於大城城牆的城牆圍繞著,且有形制特殊、結構複雜、防禦色彩濃厚、史前罕見的城門址。「陶寺宮城是中國目前發現的明確帶有圍垣的最早宮城,並使陶寺『城郭之制』完備,成為中國古代重要都城制度內涵的重要源頭。」高江濤說,宮城內有大量殘留的宮殿建築基址,其中一處宮殿建築僅柱網結構就有五百四十平方公尺。這些細節證明,古代都城規畫理念在陶寺時期已具雛形。陶寺大城的發現,在考古學史上具有重大意義。「四千多年前,能夠修建這麼大一座城池,意味著陶寺聚集著數量眾多的人群,也已經擁有了強大的組織和動員能力。陶寺文化的實力可窺一斑。」高江濤說。建築理念延續至明清沿襲數千年的中國古代建築特點,在陶寺也已經初見端倪。考古發掘和研究表明,陶寺宮殿的建築布局與後世都城制度有一定的傳承關係。遺址的主體建築居於核心區域,這種建築理念一直延續到明清故宮。類似「東廚」的房址位於宮城主殿東側,後世「東廚」的宮室制度疑由此開創而來。宮城外的倉儲區發現了大量的大型灰坑,採用環形坡道上下,這與二千五百年之後隋唐時期的窖穴十分相似。陶寺宮城南牆上的「闕樓」式建築,也與隋唐時期洛陽城應天門闕樓大體相近。 前一篇文章 【大陸產業發展】千年古城 變身玻璃器皿之都 下一篇文章 【大陸產業發展】千年秦淮的燈彩經濟 熱門新聞 01【視覺DJ】湧泉洗衣池2025.04.2702巾幗不讓鬚眉——辜嚴倬雲燦爛的一生2025.04.2503林育嫻 讓森林療癒變成生活方式 2025.04.2604【詩】海天合抱的課題2025.04.2905吃蔬果補膳食纖維 助腸道代謝防發炎2025.04.2506【城市浮光】新山也有春天2025.04.2507蝙蝠倒掛睡覺有祕密2025.04.2508全台桐花盛宴 追逐五月雪2025.04.2809【紀實攝影】花開花落 把握善美因緣2025.04.2710【第十七屆 台積電 青年書法暨篆刻大賞】篆隸楷組參獎2025.04.25 訂閱電子報 台北市 天氣預報 台灣一週天氣預報 相關報導 【大陸產業發展】千年秦淮的燈彩經濟【大陸產業發展】千年古城 變身玻璃器皿之都【大陸產業發展】冠旭電子 在工廠裡栽出森林【文創之旅】探尋古建築美學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