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佩瑜

母親突然造訪租屋處，說是到附近辦事，順便帶來一件寄給我的包裹，交代幾句即匆匆離去。

打開袋子取出包裹時，突然瞥見一隻肥滋滋的碧綠菜蟲，生龍活虎的在黃澄澄的郵包上搖曳著，像是剛從水筆仔母株脫離而插入泥灘的胚莖，隨風擺動。

起初以為眼花，這個生氣盎然的小東西是如何進入，並存活在這個危險的空間中？啊！應該是母親帶了這個環保袋上市場買菜吧？回家將菜取出時，抖落了小菜蟲，再順手將我的包裹放入。而牠竟然沒有被頗有重量的包裹壓爛，也沒有在母親背袋子時被擠死？就像《絕命終結站》中的男主角，一次次躲過死神的追殺！

我不像一般女孩對蠕動的生物有莫名恐懼，因此，眼前這隻小生命，在我眼中是通體閃耀著晶瑩剔透且光滑無瑕的翡翠；也許，將其放上翠玉白菜亦無違和感，與其上的蝗蟲、蟈蟈比鄰而居，當可互相映襯。

但看著牠旺盛的生命力，我心中是既欽佩又充滿無力感。在這個水泥叢林中，牠該何去何從？

由於牠不停地在包裹上蹓躂，我必須不斷地改變執拿的角度，才能避免牠掉到地板上。四下張望，瞥見屋外走廊有一排公共盆栽，我慢慢走出去，小心翼翼地將包裹緩緩靠近盆栽上的葉子，牠便順勢爬上去。

我自以為是救了牠，又能讓牠的生命延長多久呢？也許盆栽中根本沒有能使牠存活的食物。細想牠之後可能的遭遇，不覺感傷起來。即便是徒勞，當下直覺反應除設法營救，別無他想。

天有好生之德，人有惻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