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River
文/何一凡
柳庭言冷靜了:「我想找認識的警官一起談。」王勇毅同意。
張警官很快趕到約定的地方,王勇毅開始講這段時間的事。
「有天我爸跟南港區的朋友聊天,聽到一樁奇怪的告別式,明明往生者在北投過世,卻偏偏特別跑到南港辦事,好像在遮掩什麼一樣,辦得很小,也很快就火化了。」
「我爸聽到北投就被觸動了,他對崔家一直有個解不開的結……」王勇毅還沒說完,柳庭言突然大聲插話:「是你對露露太執著!」
王勇毅說:「真的是我爸,他從年輕一直暗戀崔媽媽,我偷偷翻到他的筆記,裡面還有崔媽媽的照片。所以當時我表示對一露有好感,他立刻積極地要去提親,但我沒想到他是用這麼強硬的方式,逼得一露連家都不敢回。我一直等在一露家就是想跟她解釋,但只等到警察把我和我爸派來的人驅離,我才知道崔媽媽報警了。」
「後來就沒有一露的消息,連崔媽媽都祕密離家了。直到我爸聽說北投的往生者,他動用所有關係去查,終於證實是崔媽媽,他那天晚上大醉痛哭,我第一次看到他這樣。我爸終於睡著後,我收拾他的東西,才發現他連你們家地址都找到了。」
「我真正第一次親眼見到一露,是在你們家外面,你們看起來很幸福,我不想打擾你們、怕嚇到你們,只好每天觀察我爸,連工作都放棄了,但一露還是被我爸的人帶走了。」
「我爸那天很興奮地來跟我說,他幫我把新娘找回來了,要我穿上西裝跟他出門見一露。我很吃驚,更想馬上通知你,但我爸緊緊地看著我,我只能換衣服跟他出門。」
「我們開車到郊區的廢棄禮堂,一露一臉昏沉的坐椅子上,我爸似乎瘋了,他非常開心地充當證婚人站上台,他說這是他想要跟崔媽媽結婚的地方。我一直看著一露,生怕我爸傷害到她,一露只是看著我爸。這時候地震了,所有人都找不到地方躲,我被掉下來的東西砸昏了,醒來發現剛好有根柱子倒在我上面,有個空隙讓我保住一命,等到救援才知道,可是我一直沒有找到一露。我覺得一露沒死,出院後一直在找她。」
聽到這裡柳庭言終於忍不住:「你第一時間應該要來告訴我!」
王勇毅眼睛紅了:「我想把活生生的一露送回你身邊,結果半個月前收到災後委員會的調查報告,他們認為一露應該是在地震的時候掉到地底了,那個區域太危險,不可能挖掘……」
柳庭言懵了,後來王勇毅又說了什麼,他都聽不到,甚至也不知道怎麼回到家的。他在床上不吃不喝躺了幾天,似乎有人站在床邊,等他回過神才發現是張警官。
他試著出聲,喉嚨一陣劇痛,但張警官聽到了:「你終於清醒了,那天王勇毅後來說的你有聽到嗎?」柳庭言搖搖頭。「那你有看到你手機的簡訊嗎?」柳庭言轉頭找手機,張警官把手機送到他面前,上面只有短短一段話。
「柳,我跟無國界醫生在法國。露露。」
(全文完,本文改編自溫庭筠〈《華州參軍》)